“是，孙女知道了，孙女告退。”沈若瑶冲老夫人行了礼，这才带着灵芝往芳菲院走去。
但心中却不怎么乐观，经此一事后，那个奸细必然更加谨慎，恐怕短时间内为防暴露，应该是不会动手了。可偏偏人家在暗，要将人抓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原本就愁眉不展的沈若瑶见爹在看了太医服了药后，身体却并没有任何起色，仍旧是困倦，提不起精神，时常一个人坐在桌边看公文，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她实在不明白，爹怎么会精神不济成这样，难道真是去青州一趟太过疲惫了？
到了永宁公主生日那天，沈若瑶带了一对珍珠耳环，一副璎珞，一对翡翠玉镯子，算作贺礼带着进宫去。虽然她明白了永宁公主为何对她讨好，无非是永宁公主生母地位低，她也不怎么得皇上疼爱，偏偏如今永宁公主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害怕会被皇上随便指婚，这才讨好她这个未来太子妃。
不过沈若瑶倒也不在意，毕竟有些事，若永宁公主帮忙，的确会办得更加顺利些。至于利用嘛……也不错，起码她有利用价值，总比前世被关在院子里，没人搭理，连利用都没人利用她好太多。
就在沈若瑶走出沈家大门上了马车的那一刻，沈家西花园偏僻的假山边，沈馨冲着眼前长满青苔的假山道：“我迄今为止想了好久，却仍旧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以至于她们玩出这一招引蛇出洞。”
假山后的神秘人叹道:“沈老夫人岂是泛泛之辈？若果真如此，如今在荣寿堂内享福的，早就是别人了，你这位沈家二小姐也该换人了。”
“是啊，老夫人的确非泛泛之辈。”沈馨叹息一声，道：“不过又能如何？她们迄今也不知道是我。”
“嗯，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还是收手一段时间，先安静下来吧！免得暴露，我可不希望你出事。”神秘人道。
沈馨唇角勾出一个冰凉的微笑，可一开口，声音却是温柔的，道：“多谢你的担心，你放心吧！我知道的，她们这一招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若非我跑得快，如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请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那就好。”神秘人顿了顿，才道：“沈敬宗如何了？”
“还能如何？呵呵。”沈馨拿着手帕擦了擦唇角，眸光冰凉的如同才刚消融的冬雪，道：“太医也看了，药也吃了，可还是没用，依旧是精神困倦，恐怕如今他们还以为大伯父是去青州一趟太累了呢。”
“那的确是好东西，能让人从一开始的精神不济到慢慢起不来床，慢慢的人也就病死了，这样很好。”神秘人话音中满是笑意，道：“但也要你帮忙啊，沈家也算的上是铁通一块了，不好下手啊。”
“我能感觉得到你有多不希望太子有一个强大的太子妃了。”沈馨笑道：“你放心吧！我按照你所说将药下在大伯父的饮食中，差不多还有半年吧！大伯父也该病逝了。”
宫里的花木依旧茂盛，鹅黄的迎春花瞧着就可爱。沈若瑶在宫女的引路下来到永宁公主生日宴的大殿，瞧着安静坐在凳子上的宋暖雯，实难相信，上一次见，还是活泼可爱的少女，如今竟然变得沉默寡言，仿佛……成了一个寡妇。
但沈若瑶不确定宋暖雯是否已经知道方应川是太监的事，但好歹头已经开了，所以她才让萧玄景帮忙，让永宁公主将帖子下给宋暖雯，也是为了见一面，拉进感情嘛。
毕竟萧玄景告知她，宋暖雯在方家过得可惨了，天天挨打，天天遭受虐待，可不管方应川怎么殴打虐待，宋暖雯就是不肯与小厮圆房甚至几次寻死，连方应川都被搞得没办法了，谁能想到，一个年轻少女，骨子里竟然这般烈呢？至于萧玄景说宋暖雯如今有多惨呢，嗯，就跟她曾经在庄子上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宋暖雯不用干活儿。
昌平郡主坐在凳子上和永宁公主有说有笑，偶尔跟其她宾客说说话，也和沈若瑶打了招呼，明面上看起来仍旧是好朋友一般。但沈若瑶还是看出来了，昌平郡主的主要心力，还是放在宋暖雯身上，似乎很害怕宋暖雯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情似的。
“宋姑娘。”沈若瑶走到宋暖雯身旁的凳子上落座，轻声叫人。
“啊？”宋暖雯被轻柔的嗓音给吓着了，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向浅笑温柔的沈若瑶。她想在脸上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但很可惜，她连假笑都已经笑不出来了。
沈若瑶仿佛没发现宋暖雯的不对劲儿，‘哎呀’一声，告罪道：“瞧我，还叫你宋姑娘，应该叫世子夫人才对。”
“不……”宋暖雯一听到世子夫人这四个字就害怕，曾经的她有多渴望得到这个头衔，然后，也过着夫妻恩爱美满的日子啊？可谁能料到，曾经的期盼，如今却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呢？“没关系，叫我宋姑娘就好。”
“大嫂。”昌平郡主微笑看向宋暖雯，道：“我知道你和沈四小姐在你出嫁前就认识，但如今你已经出嫁，这称呼还是要改过来的，否则，岂非不合规矩了？”
“啊？是啊。”宋暖雯瞧见昌平郡主，整个身子便绷紧，但因为绷紧的太过，以至于身子微微颤抖。
沈若瑶看了眼坐在上位招呼宾客的永宁公主一眼。永宁公主立即道：“昌平，我们来抽花签玩，快啊快啊，抽花签玩就要人多才好玩呢。”
听到永宁公主的招呼，昌平郡主也不好拒绝，只好过去，只是在走之前微笑看向宋暖雯，道：“嫂子，那我过去了。”
“啊？好啊。”宋暖雯瞧着离去的昌平郡主，紧绷的身子似乎有了一点点放松。她原本还高兴终于能离开方家一点儿时间了，但上马车的时候才知道，昌平郡主也跟着一起。是啊，昌平郡主如今怎么可能放心她？必然是要监视的。
“宋姑娘。”沈若瑶假装没明白这个称呼的含义，微笑道：“方才来得时候，我瞧见花园中茶花开得极好呢，想要去瞧瞧，不知宋姑娘可愿意？若是愿意，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宋暖雯急忙撑着僵硬的身子站起来往外走，她很害怕，害怕方应川，害怕昌平郡主，如今哪怕是跟昌平郡主同在一间屋子，她都害怕，若是能走出屋子，呼吸一口新鲜自由的空气，那该多好啊？
永宁公主一个劲儿拉着昌平郡主，以至于昌平郡主根本没发现宋暖雯和沈若瑶已经走出了大殿。
跨出大殿门槛，穿过走廊，下了台阶，四周摆满着各种花草树木，只如今这个时节，眼前也只有迎春花和茶花还在开了。
沈若瑶明显感觉到走出大殿后的宋暖雯脸上有了浅浅的放松微笑，她左右四看，宫女太监离得较远，故意叹息一声，道：“今日麻烦宋姑娘，其实是我有一事相求。”
“啊？”宋暖雯惊讶看向沈若瑶，道：“你都要做太子妃了，还能求我什么？你别逗了。”
“我说真的。”沈若瑶一脸真诚道:“很多人都觉得我和昌平郡主是好朋友，但其实我知道，昌平郡主是瞧不起我的，这也是我的错，你也知道，我之前十五年都是在乡下庄子养大的，所以礼仪规矩学的不好，不怎么讨昌平郡主喜欢，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昌平郡主面前帮我说说好话，美言几句，让她别那么瞧不起我，毕竟你和昌平郡主以前是好朋友，现在又是妯娌嘛。”
“你……”宋暖雯冷笑一声，道：“她瞧不起你就瞧不起你呗，你在意这个做什么？她瞧不起你才是好事呢，那种人，她……”宋暖雯话音一顿，瞧向眼前一脸天真的沈若瑶，想到离开方家前方应川对她的警告，只能将所有的话重新咽下肚子。
是啊，如今的她已经是方家的人了，娘家又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还要她站稳脚跟扶持弟弟，她如今就算是病逝在方家，也不过就是病逝了而已。
沈若瑶瞧见宋暖雯眼圈儿渐渐泛红，继续叹道：“我跟胡小蝶是好朋友，而胡小蝶跟我说，她和你也是朋友，这样算下来，我们也勉强可以算作是朋友。只如今你和昌平郡主是妯娌，所以我害怕昌平郡主因为瞧不起我而连累你，觉得你跟我这样不懂规矩的人做朋友，你恐怕也是个不懂规矩的，我不想你难做。”
“我知道。”宋暖雯深深吸了口气，拼命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道：“胡小蝶跟我说过，你放心吧！没什么可为难的，不必多想。”
“哎。”沈若瑶又是一声叹息，道：“其实我心里也挺难受的，胡小蝶是我好朋友，可却被太子杀了，我如今又要嫁给太子，哎，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可偏偏又不能抗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