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挺好的。”
“少年郎，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老朽也曾坐在学堂，读着书中的介绍，看着当时媒体的宣传。
当时的老朽也曾满腔热血，觉得这策略无比的正确，让琅城走上了高速发展的道路。
事实上，迄今为止，老朽依旧觉得提出这一理念的人是真正的天才，他的想法也毫无问题。”
拿起了块布擦了擦自己的眼镜，老人又点亮了一支蜡烛。
蜡烛的光芒映的他的眼神有些许混浊。
“事实上这一理念换来了琅城的飞速发展，能有今天的琅城，这一理念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只是，这世间的投机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最初以政府信誉为担保的分期被延伸到了各行各业。
起初还只是房子、车子，再后来吃饭、住宿、买东西……
从十年到二十年到三十年到四十年……
分期的理念深入到了琅城的每一个角落。
琅城的人们将分期支付当作了一种习惯，也不在乎未来的自己是否有能力偿还，他们尽情的挥霍着，透支着未来的财富。
反正此刻的他们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一点财富，剩下的都是未来的事。
甚至于说，连这一点点小小的财富也是从未来借来的。
发展到现在，哪怕是一根蜡烛，他们都不愿意用现在的收入去支付，何其的让人不解。
你看外面大街上那些逛着街的人一个个衣着光鲜亮丽，花起钱来毫不顾忌。
事实上他们可能根本没有工作，手里也没有钱，只是那一张张小小的卡片可以让他们透支未来几十年的收入来维持现在的体面。
在这琅城之中，已有年轻人将自己的收入透支到了五十年后的生命尽头。
或许是老头子我腐朽不堪，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很多人都认为老头子我是守旧派的代表人物。
但老头子我觉得，发展不应该是一蹴而就的，它应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一代代的积累。
事实上，琅城的发展已经渐渐缓慢了下来，发展的红利已经渐渐过去，只是这些人看不到，或者说他们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一切。
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们只想管好眼前的事，至于未来，哪管他洪水滔天。
倘若家中殷实，家财万贯，老朽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这些透支了几十年未来的人大多都只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
他们普普通通的出生，平平凡凡的成长，他们所接触的世界仅限于自己所在的圈子，他们所能了解到的很多东西，都是那些投机者想让他们了解到的。
他们没有能力去抵御可能存在的风险，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的一辈子都可能就会折在现在毫无顾忌的消费之中。
甚至于，倘若琅城发生了大规模的动荡，他们极有可能面临家破人亡的危机。
老朽不知道这算不算危言耸听，算不算过度焦虑。
但老朽觉得，一个人怎么也不应该拿自己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去搏一个不确定的事物。
也因此，老朽联系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一些只接受以现在收入付款的店铺。
结果你也看到了，想来是不用老朽同你介绍了。”
沉默的听老人说完了他的看法，少年从架子上拿下了本历史书，连着怀表一起递给老人。
“这本书就当礼物吧，这怀表不错，我买了。”
看了眼面前外来的少年，看了看少年手中的书，老人叹了口气。
“都送你了，有缘再见。”
“谢谢，有缘再见。”
走出稍显昏暗的商铺，光暗的突然变化让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眯着眼睛看着街头欢声笑语的人群，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看着一大片一大片正在施工的工地，少年没有言语。
夜晚，一张古朴的书桌前，烛光下，少年安静的翻着手中的书。
身前，一块怀表安静的躺在桌上。
许久，少年有些唏嘘的合上了书页，拿出了自己的灵册。
“曾经的时代引领者终是成了守旧派的代表人物，新与旧，对与错，到底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熄灭蜡烛，只是合上了灵册，斜靠在窗台。
夜晚的凉风吹在少年身上，带来些许清凉，带走些许烦躁。
书桌前，微风掀动了书籍，烛光下，一张图片映入眼帘。
维新派代表人物：琅轩。
图片中的人正是年轻时的老者。
图片下阐述了各种合理运用分期付款，超前消费来加快发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