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入海口的崇明岛,战舰云集,桅杆如林,旌旗招展。一艘艘整装待发的庞大战舰停泊在江面上,岸上锣鼓喧天,鞭炮轰鸣,一队队身穿白色海军服的大明南洋海军官兵们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沿着舷梯登上战舰。
庞大的南京号战列舰甲板上,张玉坤和张煌言并肩站立,踌躇满志看着即将出征的海军将士。这次进攻江宁,明军投入了海军全部的主力和海军陆战队全部的主力,再加上张煌言的浙军鼎力相助,还有耿精忠充当内应,可谓是志在必得。
“张将军,你说那耿精忠小儿,我们对他能放心吗?”张煌言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张玉坤回道:“其实末将心里也没多少底。不过我们大帅说了,耿精忠此人十分可靠,末将相信大帅的判断不会错!”
低沉的海螺号声响起,岸上礼炮齐鸣,码头上的辅兵们解开缆绳。庞大的南京号战列舰上层甲板上,水手们收回缆绳,缓缓转动绞车,拉起锚链。几十名站在桅杆下的水手,拉动绳索,巨大的风帆顺着桅杆缓缓升起。
身穿一身街白色海军服的张阿水站在甲板上,此时他的心情激动到极点。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张阿水原本是一名渔民的儿子。可是清廷的海禁,片帆不得入海,使得大量的渔民失去了活路。
尤其是在广东,广东水师提督吴六奇把禁海令执行得更加彻底,不知道多少活不下去的渔民因为偷偷出海被砍了脑袋。张阿水的父母亲,也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冒险去海边试图出海捕鱼,结果双双被砍了脑袋,只剩下十二岁张阿水和他八岁的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可是他们失去了生活来源,饿死是迟早的事情。
也就在张阿水和他妹妹快要饿死的时候,天地会特工出现了,把兄妹俩带去了琼州。
张阿水从小就熟悉水性,在海军学院来琼州招人的时候,张阿水通过了考试,成为新加坡海军学院的一名学生。
因为军校生的待遇相当不错,不仅张阿水自己从此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且他的妹妹也得到了妥善安排,被安排到军队创办的学堂去读书,学费全免不说,还包吃住,每一名学生还发了一套童子军的军服。
张阿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妹妹了,妹妹的生活有了依靠,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前往新加坡完成学业。
在新加坡海军学院,张阿水完成了四年的学业,毕业之后,有幸成为明军旗舰南京号战列舰上的一名舰员!这可是多少学员兵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好事啊!南京号战列舰吨位最大,舰上的设备最奢华,居住区最舒适,而且是旗舰的缘故,每天都能见到舰队司令,只要表现好,提拔的机会比在别的船上要高得多。
舰队拔锚启航。此时风向已经由东南风转变成西北风了,但是硬帆的优点就是,即使是逆风也能航行,所以南洋海军的西式战舰都已经换成了中式硬帆。只不过这些硬帆,都是经过专门设计的,面积比一般福船的硬帆要大了许多,帆面的密封性也好了很多。
强大的风力从侧前方吹来,把风帆吹得鼓鼓的。由于空气动力学的原理,风帆的一面风速比较快,另外一面风速较慢,形成的压力差推动战舰,向上游航行。
时值涨潮时间,滚滚长江水在潮水的作用下,向上游倒灌。在潮水和风力的双重作用下,战列舰巨大的船艏劈砍浪花,向上游疾驰而上。
进攻南京,这是最重要的战事,一旦夺取了南京,大明也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国都了,所以张煌言对这次出征十分重视。
尽管这次攻打江宁的舰队是一支远洋舰队,但是在内河作战,基本战术还是和内河水师的战术是一样的,主力战舰放在后面,前面有小船开路。
江阴下游的江面宽敞,水特别深,清军很难在江中动手脚,布置水下暗桩,拦江索之类的障碍物。但是过了瓜洲之后,江面骤然变窄,而且瓜洲是江中一座岛洲,在瓜洲一带的江面比较狭窄,清军可能会在瓜洲设置障碍物拦截明军舰队。
通州江面,这里是南通州,也就是后世的南通江面。
一艘清军水师的快哨船在江面上缓缓巡弋,船上的清军水手无精打采的划着船桨,小船在江面上颠簸。这些清军水师的小船,平日里也就欺负一下老百姓的渔船和商船,若是碰到明军战船,他们就只有逃命的份。
南通州一带的江面,并非是没有明军战舰来过,从长江口到江阴一带的江面,事实上是大明南洋海军的自由活动区,明军的巨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以随便出入,就好像出入自己家门一样方便。
几次明军战舰进入上游侦察,清军水师的船只远远看到明军战舰,便逃得无影无踪。
快哨船上,绿营清军什长提醒那几名昏昏欲睡的桨手:“把眼睛都瞪大点!多抓几条商船渔船,回去后八旗特供品随便你们买!如果看到明狗的战船就赶快跑!”
敲诈勒索商船和渔船,是清军水师的副业。上级军官克扣军饷,这些清军水兵想要抽烟,甚至想要品尝那能让人感觉自己成仙的八旗特供品,不去敲诈一点银子来,又怎么可能消费得起那些奢侈品呢。
至于说打仗,拿什么和人打?明军随便一搜战船拿出来,都像山一样高大,据说船板厚得像城墙那么厚,不要说弓箭鸟铳打不穿了,连大炮都无法击穿那些巨舰。
快哨船在江面上游弋,准备抓几条肥羊宰割一番。可是船在江面上转悠了半天,也没见到一条渔船或者商船。也许是老百姓被清军勒索怕了,都不敢出来了。
就在那些清军水兵们瞪大了眼睛,在江面上搜索渔船和商船的时候,突然有人惊恐的大叫了一声:“下游!看下游!来了好多船!天啊!”
清军什长转过头来,他的嘴巴一下就张大,半天无法合拢:只见下游江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黑点,正向上游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