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的话，嗯……就来打我！不生气的话，下次加、点、注、释！”
小尘子越到最后越是收敛了表情，但语气仍是九分像。
赵白衣等了片刻，小尘子却只是看着他，他一愣才反应过来：
“完、完了？没了？”
“嗯。”
赵白衣微微张嘴：“就只是埋怨我没写清楚？没说其他？”
“嗯。”
赵白衣又是一愣，片刻后才轻笑出声，扶额笑叹：“真是……调皮死了。”
他笑着，想起那两张满满当当的纸，仿佛小孩儿近在咫尺，他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
这日的早朝很精彩。
文武百官或多或少地，都知道了一些玉城的动静，明眼人都明白这是又一个漩涡的开始。
参与其中的，未参与其中的，都想看看这日早朝能有个什么结果。
一大早，翊丞李秉贤罕见地早早到了大殿，但却臭着老脸。
辅丞郑丹青紧随其后到来，站在他身边，唇角带笑。
太子与裕王赵北宸一同入内，但是俩人谁也不搭理谁，进来便分别站在左右两侧。
众人纷纷观瞧，试图从几人的表情中分析出事情的发展来。
嗯，李丞相与郑辅丞一悲一喜，看来目前是郑家占据优势。
嗯，裕王不与太子虚与委蛇，看来是胸有成竹。
再等皇帝赵正忠一来，众人悄悄抬眼一瞧，见皇帝脸色显然难看。
众人心中又有了决断：
看来皇上也掌握了不少内情，并且对玉城不满了，陈家，啧，危矣。
众人面上都不动声色，心里头各自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早朝照旧，该上报的上报，该请示的请示，一切如常。
直到郑丹青开始提到玉城。
郑丹青站出来，身姿挺拔，相貌颇为俊逸。
他如刚过不惑之龄，又是武将，正值壮年，外貌条件是极好的，是个美髯如云、须髯如戟的帅大叔。
他往人群中间那么一站，倒显得年过花甲的李秉贤，须眉皓然，一副苍老模样。
他一站出来，李秉贤的老脸就抽了抽，但却稳住了神情。
前面的太子则直接开始臭脸。
郑丹青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自玉城巡察使出事以来已有数日，人虽无生命之险，却仍在昏迷，已无法继续查探玉城之事。
然玉城矿石乃国之重宝，不可轻视，玉城之事必须尽快查明。所以，臣恳请陛下委派第二任巡察使前往，查清玉城之事。”
李秉贤听罢，面色四平八稳。
郑丹青纠缠玉城不放在他意料之中。
俩人斗了多少年了，他能不知道郑丹青的性子？
郑丹青清楚玉城陈家背后是他李家。
而玉城近来出了不少岔子，这种逮住能打压的好机会，郑丹青怎么可能放过？
况且玉城的事闹到现在，已经不可能暗中压下去了，只得另寻他法。
是以，李秉贤也站出来：“臣以为，郑大人所言甚是。玉城乃淮水府命脉、东海三大城之一，其中纷乱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将遗患无穷。”
郑丹青瞥他一眼，心中暗暗冷笑：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谁不知道你这老家伙是想先下手为强，将巡察使定为自己的人，仍旧把玉城控制在自己手中？
郑丹青又道：“陛下，不止矿石一事。
玉城粮灾多年无解，已造成近万流民，民以食为天，粮灾之事也许尽快解决。
另外，玉城姜家二公子之死，姜家称与陈家有关，无论是真是假，足可见两家争斗已无可避免，若放任下去，必定危及玉城百姓安宁。
不若此次派遣巡察使前往，将粮灾与两家争斗之事一并解决。”
李秉贤眉头微皱。
这郑丹青是真敢说！
将心思赤裸裸地都放在皇帝面前，就不怕皇上疑心他过分关注玉城的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郑丹青敢这样袒露，但是他清楚，郑丹青再这么说下去，话语的主动权就不在他手里了。
届时，玉城的事闹大了，对李家半点好处都没有。
李秉贤接着道：“陛下，臣以为，玉城粮灾粮价之事由来已久，若要解决绝非一日之功。
姜陈两家内斗，也是两家内部的事，巡察使若贸然插手，难免引起淮水府士族的不满。”
他说到这儿，郑丹青眸光一闪，大殿中忽然更静了几分。
当着皇帝的面说，不要轻易招惹士族，也无异于在明白地提醒皇帝——插手玉城太深，就容易使淮水府的士族与皇族离心。
往重了说，已经是隐含的威胁了。
许多人不由得暗道：
这李家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
李秉贤丝毫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继续道：
“依臣之见，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查明陈家私藏玉矿一事，究竟是陈家侵犯国法，还是……”
他目光一转，落在郑丹青身上：“还是姜家谎告。
矿藏为大郢重宝，应首要解决，以正国法。至于其他的事，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李大人此言差矣。”郑丹青朗声道。
他躬身朝赵正忠行了一礼：
“陛下，粮食关乎世家与百姓的温饱，玉城受此灾祸已久，流民无数，即便是当地的部分士族，也不堪其苦。
玉城近年来已不如往日盛况，如此下去，恐怕玉城危矣。
私藏玉矿一事要查，但粮灾一事，也亟待解决。”
“臣提议，派遣得力之人前往，彻查玉城之事！”
“郑大人……”
李秉贤还没说完，就被皇帝赵正忠打断：
“郑爱卿所言有理。”
李秉贤的脸色“唰”地黑了，他心中惊愕：怎么回事？
陛下向来不喜臣子野心太大，郑丹青赤裸裸地打玉城的算盘，皇上不可能听不出，不可能放心他一面之词的。
可为何今日，却没有留于我李家颜面，直接肯定了郑丹青那老小子的提议？
李秉贤不由得瞪了一眼郑丹青：你个老小子，背地里做了什么？
若非他做了什么，皇帝绝不会这么干脆放心地接受他的提议。
郑丹青回以讽刺的唇角：
呵，想不到吧，老东西，玉城的事可不只是他郑家说于皇帝听了！
若只是郑家，的确会如李秉贤猜测的，皇帝会疑心郑家图谋，但，
若是皇帝更为信任的人，也提起玉城问题严重，恐会生变呢？
赵正忠垂眸，将下面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仍是对郑丹青说的：
“那依郑爱卿看，应当派谁比较合适？”
李秉贤心中警惕上升，皇帝采取郑家提议，决定彻查已让他失去先机，
玉城巡察使的人选，绝不能再让给郑家！
李秉贤刚要开口，郑丹青先说话了。
他委婉道：“以微臣之见，此次派遣不宜声张，派遣之人也最好是生面孔。同时，又具备相当的探查能力，能够查明玉城隐情。”
一个“生面孔”，把李秉贤早先准备好的说辞给堵在嘴边。
赵正忠又问道：“那可有具体推荐人选？”
不等李秉贤想到合适的人选，已经立刻有官员站出来，
这人朗声道：“陛下，臣举荐一人。
乃是有‘寻踪觅影神探官’名号的大理寺正、昆山府尤氏公子——尤川红！”
————————
尤·追踪觅影·歌舞曲艺·川红，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