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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

总觉得街上很嘈杂。

风,总觉得很潮湿。

对于年幼的缲丘椿来说,无法将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很好地用语言表达出来。

原本她并不能感受到这些异变——但受到她的魔术回路和从其中涌出的魔力和以及通过魔力与她相连的苍白骑士的影响,她的周围的“世界”及作为其支配者的英灵所发生的异变在她的内部生生作响。

在午觉的小憩中感觉到这一点的少女,倚在家里的沙发上,做着梦世界中的梦。在只属于她的小憩中被梦魇纠缠。

爸爸,好可怕啊

妈妈,好可怕啊

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了。

——“少女哟!”

黑漆漆先生你去哪儿了?

杰斯塔今天还不来玩。

大家都会去离我远去吗?

——“少女哟!”

又要变成一个人了吧。

因为我没能做好。

然后,惹大家生气了吗?

——“听到了吗?”

怎么做才能做好呢?

才能让爸爸和妈妈会对我笑呢。

——“听到没有呀?”

——“明明政很快就注意到我了……”

——“2000年过去了,名为人类的物种也是会有所改变的么?”

怎样做,今后也会一直对我笑呢。

怎样做,今后也会和我在一起呢。

——“难道说语言不通?”

好可怕。

好可怕。

——“hello, Girl?”

——“早上好,女孩?”

——“オハヨウ?ムスメサン?”

——“bonjour?”

——“chào bu?i sáng?”

……?

——“Are——You——oK?”

——“……oK个毛线啊。”

——“傻了吗,我这是。”

——“从这个房间的书籍里能学习到的语言也是有限的。”

——“……明明只能趁‘那个’留意别的事情的现在才能……”

……是谁呀?

……黑漆漆先生?

——“!”

——“注意到我了吗?!”

——“谢谢你啊,小姑娘!”

“……?”

少女从小憩中醒来。

从梦中的世界醒来的少女,就那样在虚假的家中,虚假的沙发上朝着四周张望着,周围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虽然能看到父亲和母亲在院子里说话的样子,但是没有其他人,现在也看不到“黑漆漆先生”的身影。

年幼的少女觉得自己了个奇怪的梦,为了消除不安想要出去,跑到父母的面前——

(……早安,为梦所惑的少女啊。)

“?”

清楚地听到的声音,把椿的身体拉住了。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凶你哦。)

看不见的某人的声音。

一般情况下,年幼的少女哭喊“有恐怖的声音”也不足为奇,但不可思议的是,椿对那个声音并不害怕。

就像是,最初与“黑漆漆先生”见面的时侯一样——不可思议地,将那声音判断为自己的同伴。

黑漆漆先生——遇见苍白骑士时,基于她身为魔术师的本能,将那个英灵认做了“与自己相连的一部分”。

而这次,对于从声音其本身所感受到的那种温暖,椿身为人类的本能将其认知为“可以安心的东西”,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你是谁呀?我叫缲丘椿。”

缲丘椿就像与苍白骑士最初见面时一样问到——中性的美丽的声音,“某物”安静地告知了缲丘椿自己是何存在。

(谢谢啊,小姑娘。我并没有名字。虽然以前拥有过,但是如今已经失去了。)

“?”

声音的主人对因不明所以而歪着脑袋的椿,用平静的语调诉说着自身。

(我……曾经在某个地方被称为“神”。)

(现在看来,只是残渣而已……啊啊,那……只不过是“残物”而已。)

············

梦中世界,缲丘邸。

时间稍稍往前回溯。

“啊啊……太好了。我的女儿似乎没事,正安静地睡着了呢。”

返回宅邸庭院的缲丘夕鹤从窗外看着女儿的样子,淡然地说道。

跟在他身后的西格玛正思考要怎么办才好。

暗杀者说要查看三头魔兽的情况而采取了不同的行动。

西格玛则是,为了取得更多情报而跟在椿的父亲夕鹤的身后,只不过,身为关键人物的椿似乎正在午睡着,无法取得明确的情报。

——既然如此,试试深入调查吧。

——以椿为根基构成的缲丘的魔术。

“请问,你们是在研究什么样的魔术呢?”

缲丘夕鹤随即抹去了脸上的表情,回答道。

“那是能告诉外部者的事情吗?”

那对于魔术师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若是时钟塔的话,便可以了解到其所属学科的方向性,为了赋予研究内容权威而公开发表的案例也有很多。但是,即使如此,也只有极少人会具体地将魔术的内容说出来。毕竟那样就不是魔术世界,而是与普通企业或研究者无异了。

不过——西格玛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硬着头皮往那个方向深入了。

“我是为了确保小椿的安全才想知道的。”

他并没有说谎。

虽说西格玛现在的目的是从这个结界世界脱出,但在飞奔到这里之前的目的,是陪同暗杀者确保缲丘椿的安全。

虽然尚不清楚那个漆黑从者所持有的能力,但是,如果在其拥有识破谎言或敌意性质的能力的情况下,做出欺骗对方的行为可能会造成致命的事态。

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为了确认“某件事”的提问。

西格玛感觉缲丘夕鹤的眼神顿时变得空虚了,经过数秒的间隔后,他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开口道。

“原来如此,如果是为了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西格玛的推测通过那句话得到了证实,这下他确信了。

——果然,这个世界,包括被操控的人类的人格在内,都是“为了保护御主”而存在的。迄今为止,支配着精神的从者一直都在做出判断并诱导着缲丘夕鹤的精神吧。

——而且,貌似是只要这边在没有说谎的限度下,就不会怀疑这边所说的话的类型。

——不过,就算说是疾病与死亡拼凑在一起的概念性存在……

当西格玛正在对创造这个世界的从者进行考察的时候,他想起了以魔术创造出的拟似人格礼装。

既有作为敌人与其战斗过的,也有与其结下协力关系来完成任务的。

在这之中,在魔术使之间也很有名的,就是埃尔梅罗家下一任当主所使用的被制成为女性形态的水银礼装。虽然说,那个基本上就像是执行使用者命令的忠诚机器人一样的东西,但在很多情况下,水银礼装的自律思考远比现在的AI还要实用且灵活。

——话虽如此,但是对方是从者。应该假定,比起埃尔梅罗家的水银礼装拥有更接近人类的思维吗?

——希望那不会是拥有魔术师思维的从者吧。

思考着这些事情的西格玛本身,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不过,没有注意到自己样子的西格玛只是非常严肃地向夕鹤询问起想要打听的事情。

“您的家系魔术是对什么的特化?您对椿小姐也用了那个魔术做特殊处理了吗?请问答我。”

“啊啊,处理……处理吗……没错呢。那当然是做了。”

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椿的父亲,在西格玛追问之前就先自言自语了起来。

“我……是啊,我找到了路标。”

总觉得,处在被洗脑状态下的夕鹤浮现出了恍惚的表情。

他对西格玛组织出的话语里充满了感情,仿佛是为自己所达成的成就而感到自豪。

“以正经的方式是不能胜过玛奇里的。他们的血统本身就如同虫群……那完成品般的虫之役使是如此的美丽……但是,我的目标是与应该使役的魔术共生。通过比寄生虫更自然的形式……对了,你认为在人类的身体里寄宿着多少细菌?数百种细菌与人类细胞一起形成一个具备知性的生命体。同细菌的数量相比,人类细胞的数量恰好是细菌数量的一半。”

西格玛对玛奇里的家名也很耳熟。

那是位于极东之地的魔术师一族,并且是作为缔造了圣杯战争的元祖三家之一。

那是在身体里植入名为刻印虫的东西,并且让它和内脏融合就能高效率的制作出拟似魔术回路的邪道哦,记忆中弗兰切斯卡是如此说的。

就西格玛个人而言,自己小时候曾经有过被植入不是虫子就是别的东西之类的经历,于是便判断应该是与其相似的东西。

虽然说,站在魔术师以外的角度来看,不管是哪种手法在不人道这一点上都是共通的就是了。

就在倾听方回想起这样的过去之时,魔术师也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人生所积累的功绩。

虽然因为他的魔术师身份,故无法宣称自己的功绩,但他应该也有着不少想要向世人展示自己功绩的欲望吧。

“当我看到在南美遗迹周围收集到的微生物时,我颤抖了。真没想到,居然有在魔术上和人类如此相适应的细菌。虽然不知道那是适应了神代并且实现了进化的残余,抑或是拥有与地球普通生物完全不同起源的微生物……虽然从零开始制造没能成功,但通过加工那种细菌,成功地使它适应了我等的魔力。”

看来缲丘家,大概是将玛奇里一族的魔术和在南美发现的特殊微生物结合了在一起,创造出了可以说是“细菌使魔”的存在。

虽说或许也有比细菌更加微小的滤过性微生物(病毒)的可能性存在,但对于其中的差异而导致的结果,因为超越了西格玛的专业认知,所以他决定暂时把这想法排除掉。

“经过魔术的处理加工而诞生的微生物与椿的魔术回路共生着。虽然微生物侵蚀到大脑是一个失算,不过椿的魔术回路却在她这一代的身体上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你能明白这在魔术上是何等的价值吗!?”

“……确实。”

作为魔术师们力量的源泉,也可以说是魔力流动的血管的魔术回路,一般情况下是要花费好几代的时间才能成长起来的。魔术师所拥有的魔术回路的数量是固定的,即使能将休眠的魔术回路唤醒,回路的数量也不会增加的。

然而,以植入虫子代替后天性回路的玛奇里的技术正是个例外。

但是,缲丘家却说他们也做到了这一点。

——怎么可能做得到。

如同是看穿了那样思考着的西格玛,夕鹤接着说道。

“啊啊,诚然。魔术回路的数量并没有增加。变化的是质和流量。我所创造的微生物们,为了让自己的住处变得更舒适,会自动唤醒魔术回路,并让其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运作。”

“……”

“得益于其恩惠,她远超那些拥有着同样数量的魔术回路的人,可以更有效率地将魔力传递给身体。如此活性化的魔术回路,将来一定会让她成为一个很棒的母体吧。魔术回路的数量在她的子代中也可能会有飞跃性的提升。”

即使听着夕鹤比起刚才作为“父亲”说话的时候,说着更为贴近魔术师的话语,西格玛的感情也没有特别的动摇。

原本,他也是在政府的实验中被创造出来的魔术使。

自幼年开始就多次接受有生命危险的实验,当知晓人权之类的概念已然是在国家灭亡后的事了。

因此,尽管听到椿被父母如同对待实验体一样对待的境遇,西格玛既不会同情椿,也不会对夕鹤感到愤怒。

只是——虽然没有感情涌现,但他还是想了想,再次发问到。

“你们的体内,也有那个细菌吗?”

“啊啊,这还只是试作阶段呢。因为椿所感染的最新型细菌,不能进入尚且处于不发达的婴儿阶段的脏器,这细菌就是这样不稳定的东西呢。所以调整起来可是相当费劲啊。当椿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倒不怎么在意,但听到还保有诞下子嗣的机能就放心了……嗯……不对,椿现在苏醒过来了……那才是最重要的才是。子嗣什么的怎么都好……没错,椿才是完成的……”

听见夕鹤那逐渐变为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西格玛判断他应该是由于过去的行为和现在的精神状态之前的矛盾而产生了混乱。

仅仅是这种程度就产生了混乱,也就是说,恐怕他对摆弄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是真的打心底地觉得没有避讳感吧。

当西格玛这么思索着的时候,忽然的,想起了自己的双亲。

自己从未见过双亲的模样。

弗兰切斯卡曾经告诉过他,查不出父亲是谁,母亲则死在了遥远的国家。

那个时候的弗兰切斯卡以男孩之身称呼自己为弗朗索瓦,但为什么初识自己的弗兰切斯卡,却好像是早就清楚自己母亲的事情呢?

那是弗兰切斯卡尚且是男孩之身,名为弗朗索瓦时候的事情……

——“别,别误会了哟!是因为对你的出身感兴趣,才不是对你本身有兴趣呢!……这么说有感到开心吗?什么感觉也没有?啊,是吗。那么这话题就此结束吧!”

像这样,尽是些莫名其妙的回答。

连双亲的样貌也不知道的西格玛在有双亲养育的椿面前不知所措,但在和如今的夕鹤对话之后,他理解了一件事。

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养育自己的政府组织,仅仅基于这个标准衡量所谓的幸福还是没有差别的呢。

当然还是会有比例的差异,但从一开始,魔术师就是与人情味这类的东西相距甚远的存在。

在思考着如果自己站在椿的立场上会怎样时,对于无论是自由还是消失的事情,在连给予的指示都不能掌握的情况下,将其视作为了延续沉睡并持续组成魔术回路的“工场”是不是比较好呢。

西格玛稍微思索了一下,得出了“感觉没有太大差别”的模棱两可的结论。

从这个意义上说,缲丘椿这个存在可能和自己很像。

西格玛这么想道。

她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得到了自己所追求的“安眠”。

将从者打倒也就意味着要破坏这份安宁。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上峰的指令。至少,不从这个世界脱离就不会收到任何的指令吧。

这让他想起了弗兰切斯卡在虚假的圣杯战争即将开幕之前所说的话。

——“如果召唤出了英雄,之后就随你的便吧。”

——随意的行动……吗?

同弗兰切斯卡与法尔迪乌斯他们的联络被切断了,在只能自行思考并行动的状况之中,西格玛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因为现在的他,除了思考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怎么做?

···········

在西格玛正在那样自问自答的时候,暗杀者发动了其中一个宝具。

“沉入暗狱吧……‘冥想神经’——”

让自己如同世界的影子一样与周围的空间同步,感知周围的魔力和风的流动之类的感知型宝具。

她维持着感知的同步,好像是在试图寻找可能正在使役那只巨犬的“巨大黑影”的位置,抑或是在寻找着与这个世界有所关联的吸血种的气息。

“……?”

只不过,她所发现的是,别的魔力流动。

那是,仿佛破坏了整个城市的魔力均衡的奇妙流动被缔造了出来。

假如不使用宝具就不会察觉到的,非常细微的流动。

——这是……魔力在外泄吗?

——不,是与其相反?还是说……

这种流动简直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以这一点为通风口呼吸着魔力。

她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对于是否追击三头巨犬的犹豫,其结果是决定去追寻魔力的波动了。

因为她认为这个流动的目的地象征性过强,或许能成为脱离这个世界的提示。

她往那里去了。

在这个均衡的世界中,产生奇特魔力流动的地方——

那即是,水晶之丘大厦的最顶层。

············

沙条·绫香。

她为什么在“虚伪的圣杯战争”的召开之际来到这个城市?

关于这个──她自己其实也不明白。

彷徨于自己居住过的冬木的街道上之时,迷失方向误入了如同森林深处中城堡一般的建筑物里。

在那里,让一个白发的美女抓住,被做了些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精神支配的魔术吧,不过,对于缺乏魔术知识的沙条绫香来说,正确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当她留意到的时候,只接到了“给我去参加美国的圣杯战争”的指示,就被送上了去美国的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船,但一想到自己并没有护照,那十有八九是被偷渡过来的吧。

实际上,虽然在船上拿到了假护照和签证,但却没有正经八本地过海关。

在船上的记忆也很模糊,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会说英语了,这大概也和魔术有关吧。

在这样的状态下,被扔到了美国西海岸的沙条绫香,以被给予的手头仅有的那些钱为盘缠,走向了斯诺菲尔德。

“我会把烙印在你心中的‘小红帽’抹去”。

她来到这样的地方,是因在这句模糊的话语中看到了希望的话,那这件事本身就是暗示魔术的一种吧。

抑或只是因“逃跑的话,诅咒就会吞噬你的生命”这种作为诅咒来说,过于单纯的威胁而感到恐惧而来到这里而已。

──我是,绫香。

──一边读大学一边……在蝉菜公寓……。

──大学……?

──哪所大学?

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感觉到被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记忆,都让人有一种仿佛正在沉入大雾中一般的错觉给囚禁了。

不,这并不是错觉。

实际上,她的记忆确实正在慢慢地变得暧昧。

──我是沙条绫香。

对于所谓的自我正在变成如同月亮边上的星星一般愈发稀薄的她来说──

只有这个“名字”才是,能够让她还能保持自我的铭。

···········

现在,结界内的街道。

风来了。

风近了。

那是能把绫香脑中如雾般暧昧的记忆,连同其生命一并吹散的死之风。

“啊……”

无法做出反应。

那是比房屋还巨大的狗,用如同挖掘机的机臂一般的爪子进行的高速爪击,于路面上掀起了猛烈的旋风。

三首巨兽──刻耳柏洛斯,从其袭击警察开始,过了多长时间了?

感觉就那么几分钟,也感觉已经过了半个多钟头。

绫香根据剑士的指示在附近的大楼中避难,不过,由于那只巨兽的攻击的余波,大楼内部也开始崩溃了。

然后,她在慌张地逃难了到外边的瞬间,宛如瞄准着那个时机一样的刻耳柏洛斯,堵在绫香面前。

刻耳柏洛斯之爪,让人联想到一把锋利的大剑。

被碰到的话,必死无疑。

当绫香能切身感受到这种事情的时侯,爪子已是到了眼前数米的地方。

从现在开始无论怎么行动,也都不可能避开了。

──欸。

──我,刚才,怎么……。

绫香是自己的名字这种事会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原因──也许是脑髓觉察到自我的存在即将消失的事实,所播放而出的走马灯吧。

而在记忆已经变得暧昧不已的如今,能够代替作为走马灯浮现出来的,只剩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已。

“……”

身体僵住了。

但是,在那样的她的面前──

并非是从过去的记忆,而是从冰冷的“当下”出现的斩击,切断了逼近的绝望。

冲击声响起,如同大剑一般的爪子由于中途折断而飞舞在空中。

“剑士!”

“没事吧,绫香。”

剑士手上拿着的是一件类似于戟的武器。

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光芒,让人明白这即使在十分业余的莎乔眼里也能够看出来,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件武器。

但这不是剑士原来就持有的剑。

本来原来的那柄装饰剑被警方没收,洋房入手的装饰剑也在和金色的从者的战斗中失去了。

“啊……啊我的!?”

大叫着的是位于稍远处的短发男警官。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剑士的武器,瞪大了眼睛。

绫香明白了,这好像是剑士从那个警察的手里“搞来”的武器。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紧急事态,要是能放过人家一马的话可就太感谢了!”

剑士如此说着的同时,轻轻的抛过武器,把武器还给了警察。

慌慌张张地接过武器的警察,短暂地瞪了剑士一眼。

但是,他接着看向了平安无事的沙条绫香,也没再说什么,重新架好了自己的武器。

“下不为例,下次我就以盗窃逮捕你。”

“诶呀,那可太可怕了,我可不想被抓啊。”

剑士一边笑着,一边拿起滚到了脚边的魔兽爪子。

“欸?这是干什……”

绫香还没说完──剑士就随手握住了魔兽指爪的尖端,就像挥舞棒球球棒一般。

“永恒遥远的──胜利之剑(Excalibur)……!”

那刚刚捡起的魔兽之爪,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闪耀,放出了光带。

光的斩击一边撕裂街道的大道,一边冲向于十字路口布阵的魔兽自身。

那斩击刺进了魔兽的肋部,迸发出了黑色的血液,撼动了那庞大的身躯。

“成功了吗?!”

“……不,好像没什么效果。”

对约翰的话,维拉冷静地回答。

不仅仅是大小。

那生命力,那利爪,那裹在身上的死亡气息的浓烈程度,全都被提升到和在医院前看到的完全不同的高度。

仿佛用自己的力量证明了这个世界才是这魔兽真正的故乡。

周围的警察和沙条绫香都在预想剑士会不会进行追击,但他却仍然握着那巨兽的爪,立于大地之上,用朗朗的声音质问巨兽。

“身为无底之穴守护者的门犬啊!汝若拥有知性则请聆听吾言!而后回答吾!”

“诶?”

“……!?”

绫香发出了呆住的声音,维拉和约翰等警察也瞪大了眼睛,把脸转向了剑士。

剑士不顾周围的情况,以在战场上双将对阵的气势宣告到。

“吾等并非反叛冥界对抗裁决拒绝安息之灵!吾等乃行于正道之中终将步向死亡之生者!若是将吾这英灵之身定为逃离死亡之灵也就罢了!但是!其他人则是毫无疑问的生者!如果汝乃对冥府之王宣誓忠诚之徒,那么就请汝正确地履行你的忠诚如何!”

实在是,太过堂堂正正的姿态。

就连困惑不已的沙条绫香,也会瞬间被那篇演说吸引。

他的举止如此磊落,与在谈论是否要杀害一个少女时、发誓要保护绫香时的态度又是截然不同。

硬要说的话,就和在警车上演讲那时一样。但在这种危机情况下,面对语言不通的巨兽进行演讲,就显得十分异常。

只是由于他那过于凛然的举止,让沙条绫香和警察们产生了“这行为才是唯一的正确答案”的错觉。

“────”

刻耳柏洛斯惊讶地凝视着剑士,慢慢地把脸凑近。

“喂,攻击真停了啊。”

“难道说,真通人性?”

约翰等人一边相互小声交流着,一边观察着情况。刻耳柏洛斯把这三张脸凑到剑士边上,吭吭地闻着味道。

即使三张连牛都能一口吞下的庞然巨口逼近,剑士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不久,刻耳柏洛斯蠢动的三个头,各自互相视线交汇──下一个瞬间,那巨体扬起三颗巨大的头同时向天远吠,声音传遍苍穹。

“grrrrrrroooooooaaaaaaa……”

那咆哮的三重奏能让人感受到宛如是在喷出的火焰一般的热量。

绫香不由得畏缩了一下,但她不可思议地并没有想“逃离这里”。

说不定,她出于本能地感知到这一点。

在这个结界世界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聚集着最多“战斗力”的这个十字路口的这件事。

但是,这并不能消除不安。

不仅如此,看到紧接而来在眼前浮现出的景象的话,会被纯粹的恐惧所吞噬吧。

吼声响起,周围的空间开始颤抖。

然后,街道各处的“影子”配合着震动,开始模糊起来。

没有日照的小巷里,停着的车底下,下水井下蔓延的地下空间。

从各个地方涌出了像黑色的雾霭一样的东西,在十字路口的周围开始形成了由无数的块状物所组成的实体。

不久,它们在数个位置互相缠绕组合,各自作为与已经镇坐于此的刻耳柏洛斯完全相同的存在而显现了出来。

“这是……”

约翰一边抹掉冷汗一边环视着周围。

到刚才为止还是一头的三首巨兽大量增殖,在大楼上和道路的前后镇坐着,完全包围了警察队和理查等人。

就在几分钟前还很安静的街道,瞬间被死亡的气息所包围。

巨兽群并无杀意,只是用湛蓝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这边。

而后,在那些群兽脚边诞生的“影子”再次蠕动,变成新的黑色雾霭,像蝇群一样笼罩在周围。

“……”“z……”“r……”“……讴”

“……”“……z……啊”

“……”“……──”“z”“……g……”“……”

羽声一样的噪音,在十字路口回荡。

黑色的雾霭配合着那种声音给众人一种仿佛是一群苍蝇的印象,让世界浮现出了更加浓厚的死亡气息。

接下来的瞬间──

噪音变成了具有意义的“声音”,撼动着被包围的人们的耳膜。

“生者”

“对生者你们”

“宣告”

“尔等之身”

“阳间不存”

于是。

“影子”开始在城市中扩散。

如同为了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一般。

又或是,为了向“某人”,掩盖世界的真相一般。

···········

“啊啊,不错啊,开始以不错的感觉混合起来了……”

在离剑士一行人所在的十字路口不远处大厦的屋顶上观察他们的那个人影──变成了少年的身影死徒杰斯塔,以陶醉的表情看着变化中的城市。

“竟然是地狱的看门犬,真是捡了个好东西啊,椿酱的骑兵。”

杰斯塔用稚气未却的语调,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扭曲的笑容,一边用他独有的感知了解了城市的状况。

“……嗯,到那边去了啊,暗杀者的大姐姐。”

感知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暗杀者的魔力,向着位于城市中心的大楼走去,杰斯塔的嘴角令人毛骨悚然地扭曲,他尖锐的犬齿露了出来。

“这是还没放弃希望呢。”

“那,我就再推一把吧。”

···········

结界内的街道缲丘邸

“谁?在哪里?”

就像回答椿的声音一样,从房子的某处传来中性的声音。

(呵呵,你来找找看啊,大小姐。)

就像被那个声音所吸引一样,椿开始在家里啪哒啪嗒地走起来。

(话虽这么说,你要是找不到我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

(现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本应毁灭并溶化于世的我的意识居然又重新浮现而出,这可不是小事情啊。政……怕不是已经去了黄泉或是仙乡了吧,恐怕认识我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吧?)

那个声音与其说是在跟椿说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地分析着现状。

(不……神代的气息倒也感觉到了不少……在天空中的那是……啊,是作为我等先祖和其他人累计而成的‘守望者’的化身吗?另一个是西方的神吗?自然神……不,那个是分身……?从西边的远处的有大量的水的气息迫近,一切都是偶然还是,必然?)

“??”

(这是打算考验我吗?行吧,被人理涂饰的世界啊。虽不完美却也天衣无缝的人世啊,我接受你这个挑战!不要急啊我自己,不要输啊我自己!要像漫漫森罗万象一样优雅才行,让自己像河水潺潺般风雅才好……)

“???嗯,那个……我听不懂呀,对不起。”

‘声音’对无法理解意思而歪着脑袋的椿为难地沉默后,继续说道。

(啊,抱歉……我非常困扰,能帮帮我吗?)

“帮忙吗?”

(来捉迷藏吧!只要找的到我的话,就算你赢哦?)

“捉迷藏!”

(准备好,1,2,3,4……好了。找到我了的话,我就给你甜甜的水糖吃,好吧?)

“……嗯!”

一般来说,这是只有可疑至极的人贩子才会说的台词才对。

不管椿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如果换是平常的话,她也应该是会害怕的去叫父母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她听从了那“声音”。

椿依然确信那个声音是“同伴”。

那是一个非常温柔的,能够包容自己的声音。

那就是像,她一直所期望的父母的声音一样。

椿就像是被引导着一样在家中走动着,然后站到了一堵墙前。

“?明明是从这边传来的……”

将声音的主人的“气息”,以声音的形式进行着感知\/错觉的椿,在那里困惑地停下了──

(啊,没问题的……就向墙许一个愿吧。就说“请让我过去”。)

“嗯?嗯……”

(没关系,爸爸和妈妈会使用魔术吧?那你也能用。)

“嗯!”

椿用力点头,向着“墙壁”许愿。

“啊……拜托了,芝麻开门!”

默念着这几天里读到的遥远国家的故事里的台词。

椿在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温流。

它在后背上游走。那里是,以前,父亲和母亲一边说着是“实验”一边被做了什么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所奔走过的地方。椿瞬间感到一阵刺痛,但疼痛并没有消失,只是如同柔和的阳光般的温暖在她的身体里悄然涌动一样。

本人并没注意到这是魔术回路的反应。从椿的体内平滑地流出的魔力,被吸入了墙壁之中。

在接下来的瞬间,墙壁像生物一样一面张开嘴,一面朝着地下的楼梯浮现在家中。

“哇……”

在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面前,椿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嗯,您找的到我吗?公主大人?)

椿再次被那个声音引导,慢慢地走下楼梯。

然后,越过那些同样被自动解除的,数个结界后的前方──是更多的书籍和魔术礼装,各种实验器材所充斥的魔术师工房。

“啊……”

椿颤抖了。

──不要。

她记得这个地方。

──这里是。

她一直都是在这个房间的里面“帮忙”的。

──不行,不行。

帮父亲和母亲说的“实验”的“忙”。

疼痛的记忆,再次袭向她的脑。

“啊……”

──不忍着的话,不行。

──不当个好孩子的话,……。

──爸爸和妈妈,是不会有好脸色的。

那是,宛如回荡一般。

被在这几天里所体验的,“从儿时起就不停梦想到的幸福时光的经历”所冲刷掉的,遗忘掉的痛苦,在少女的心中复苏。

在被如同大坝溃堤一般地满溢而出着负面的记忆和感情,眼睛被泪水吞没的椿面前──

“嗨。”

声音响起。

那声音回荡在被过去的创伤吞没的房间里。

只是一句话。

就让,椿心中充满的恐惧化为了泡影。

就在刚才,这个声音只在椿的脑海中回荡。

但现在不同了。

那清澈的声音清楚地震动着房间里的空气。

“找到了啊,来,给你水糖吧。”

这样说着,递给椿的那只婀娜的手中,是两枚贝壳,里面盛着的是如同蜜一样的东西。

那只手的主人是——美丽的存在。

不分男女的中性外观。

假设椿看到恩奇都的话,也许也会有相似的印象吧。

但是,这个存在与服装朴素的恩奇都不同,那独特的化妆和那鲜艳的红色的服装组成的豪华气质,椿看到的瞬间在想,这个人是哪个国家的王或者女王吗?

“嗯,嗯……您是位很伟大的人吗?”

在那华丽的,同时也太异乎时代的耀眼存在面前,椿禁不住询问到。

听后,丽人回答到。

“很可惜猜错了哦。我伟大的是过去的事,而不是人哦。不对,我一直都存在于与伟大不伟大什么的那些价值观无缘的地方来着……”

“?”

“啊,又说了难以理解的话。对不起。毕竟时隔两千和几百年没和人类说话了。不对,我现在是残响一样的东西啊,所以正确地说也不是……啊啊,我这又说了些让你听不懂的难事!所以才说我性子上和人合不来啊,所以才会让人家的梦也好,水也罢,终究全都被追杀得直至干涸殆尽……!”

美人在房间的角落用戏剧性的动作,哭坐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啊,那个,没事吧?”

忘掉了自己胆怯,椿向着丽人跑去,抚摸着后背。

“谢谢你,人之子啊。你真是好温柔啊。”

恢复了平静的丽人,一边静静地调整呼吸,一边对椿说。

“啊,但是,没必要那么担心我。我只能跟你说一会儿话而已。正因为如此,只是想预先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话虽如此,但我能结缘的只有作为这个世界的主人的你……”

“世界,的,主人?”

“就是童话故事的主人公……类似于……啊,不行么。这么讲的话‘死’之块就会被活性化了啊……”

看着美人苦闷的表情,担心的椿还在一边继续摸着对方的背。

对于这样的小女孩,丽人勉强地露出微笑,指着房间的一角。

“没关系哦,你帮我拿那个就行了。”

看到那指尖所指之物,椿歪了歪脑袋。

椿无法很好地理解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感觉和连环画中出现的弓箭很像。

但那是更复杂的形状,在《小红帽》的图画书中出现的,最后打倒狼的猎人也有类似的东西。

“那是被称为‘坠神之弩’的东西。以前的伟大的王……不,是王中之王,那个第一次自称是“皇帝”的人类拥有的可怕的武器。”

“武器……用这个打败坏人吗?”

“虽然被打败的是我就是了……按当时人类的价值观来说,应该是的吧。”

丽人把脸从那发光耀人的眼睛上挪开,为了糊弄过去而这样尴尬地回答道。

“嗯,好了。你就带着它吧。只要它在你身边,直到我消失为止的短暂期间内,我都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只是,想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只要把它搬到外面,作为谢礼我就来实现你的请愿吧”

“……嗯!”

虽然还完全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从椿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在说“有着像家人一样感到安心感的不可思议的人,可以为我实现愿望”。

脑海中想起灰姑娘的图画书的故事,椿天真的抱起了那个弩弓──她虽是这么想的,却被那实际比看起来更重的重量所动摇,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儿。

“哦,危险危险!没有受伤吧?”

“……嗯。”

椿有点难过地说。

虽然想要勉强站起来,但对于同年龄中身体娇小的椿来说,拖着弩弓行走就似乎已经竭尽全力了。

“无法随身携带么……?!……他根本没有设想过人类有多无力吗……政那家伙,为讨伐我安置的礼装也好、装饰也罢、都太过盛了吧!这简直就是过剩战力的代表啊!长城也好阿房宫也罢,是不是以为什么东西都是越大越好啊?那小子……”

正在对某人发出指责的丽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地说道。

“等等。在这个世界里,你是‘主人’……只要相信你是轻的,就应该能很轻松的拿起来……但是,可是啊,这孩子还没有意识到这里是她的梦吗?”

语言的后半部分为了不传到椿的耳朵里,丽人小声嘟囔道。

“对啊,只要叫来帮忙的人就好了,不管是你的爸爸还是妈妈,只要你拜托他们的话,一定会帮你忙的。”

“是吗……”

“看,有人来了,赶快去拜托那个人试试吧。”

听到楼梯那边传来的脚步声,丽人提议了这件事。

“嗯……啊。”

以为是父亲或母亲来了的椿,想拜托在这里几天都很温柔的两人帮忙──但从楼梯上出现的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

“原来你在这儿啊……这里是你家的工房吗?”

一身漆黑的佣兵,西格玛的眼睛首先看到了椿──

“……!什么人?”

然后注意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丽人,他摆好架势,看了看那华丽的红色装束后,一边确认到对方没有敌意,一边惊讶地喃喃道。

“宗教审判?”

···········

梦境世界内的街道,水晶之丘最顶层。

“喂,教授!是我,是我!”

“弗拉特吗??这个信号……怎么回事?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

放在临时的“祭坛”上有一部手机。

从变成扬声器模式的那个机体发出的声音,是混杂着安心和困惑的男人的声音。

“啊,老师!对不起我联系晚了。嗯,该怎么说呢,我感觉现在好像就在做梦一样……”

“……什么?难道你还真就是因为睡过头了所以就直接懒得联系了吗?!”

“哇啊啊,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呀?!?不对哦!不是这个意思,嗯嗯,对了,是结界,在结界内啊!该说是与在威尔士的墓地的那时候,老师和格蕾小姐都被困在了‘过去的再演’的那个相似吗,或者说是‘现在的再演’的新版本么……”

“……?等等,给我等等!冷静一下,从头说明情况。”

男人为了让学生冷静下来变回了平时声线。

听到了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声音的弗拉特开心的笑着。

因为他知道。

是这种情况,不,正因为是这种情况,才能以最好的状态接受埃尔梅罗教室的“授课”。

因为他相信,在课程内容中一定有解决现状的方法。

当然,那个方法能否成功的结果完全取决于弗拉特就是了。

在听完全过程后,时钟塔的君主给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单词。

“是……冥界吧。”

对于埃尔梅罗二世的话,弗拉特歪了歪脑袋。

“等等,请等一下,老师,你是说我们已经死了吗?!”

“好了弗拉特你稍微给我闭一下嘴。然后……贵方将对于逃出的这件事采取协助态度我这样理解没问题吧?监督官阁下?”

“啊啊。我们不会干涉阵营之间的争斗。再者,圣堂教会方面对你也是有几个人情要还的。拯救了与我有些孽缘的伊尔米娅修女那件事,更是——”

“不,那个事件作为个人之间的人情的话,我当时也有被卡拉柏阁下所助。但是,若是硬把这当成组织间的人情的话就对我们二者来说都不好。对于这次的事件,您能单纯地站在监督官的立场上来帮助我的学生的话就已是足够的了。我并不打算说什么请您以身犯险之类的话。”

听到这句话,汉萨苦笑着摇了摇头。

“弗拉特,正如传闻中所说的,你老师的性格确实与魔术师相离甚远啊。这可真是,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在那个叫时钟塔的伏魔殿里生活的下去让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呢。”

“……我只是被幸运与缘分眷顾了而已。我的能力不足,不用多说我也清楚。”

“抱歉,我并没有侮辱您的意思,而是在称赞您。正是因为您的这种性质,我的同事和前辈们才会借给您一臂之力吧。而且不论您有多么想要否定它,人情就是人情。我会尽量还我个人能还的分儿。也许即使您成为了吸血种,只要不行恶的话,我也会当成没有看见吧。”

“……您作为圣堂教会的神父来说似乎也有些脱逸啊。当然,我也没有成为吸血种的预定和实力就是了。”

二世无奈地说道,然后再次重新开始讲解。

“虽然我说了你们那里是冥府,当然并不意味着你们真的死了,而是说你们所在的结界内的性质。”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我感觉这里一点都没有地狱或天堂的样子啊。”

“弗拉特,我就知道你上课没有听讲。赶紧给我把那个外行人才有的固定观念丢了。虽说这话以混进了些推测作为前提条件,但恐怕你们那个地方是以名为缲丘椿的少女的魔术回路和精神为起点所构成的东西吧。神父阁下所见的,远处的那个魔兽……不,神兽吗?如果传说中的刻耳柏洛斯在那个世界活性化了的话,那么那里恐怕持有着与冥界相同的‘相’吧。”

“指的是它们之间相互照应之类的意思吗?”

“弗拉特刚才把它表现为‘像梦中一样’的形容其实是对的。也有在魔术意义上把梦定义为死后世界的案例。”

“以名为‘缲丘椿’的昏睡状态下的少女的梦作为触媒,由从者建立的拟似冥府……当然也可以考虑其他的说法,但是如果将弗拉特的表述和我从私人途径得到的情报组合起来的话,其可能性也可以说是足够大了吧”

于是,一直沉默的汉萨问道。

“嗯……虽然以我的立场来说不可以讲什么‘死后的世界’的多样性,但这就意味着……这里是将真实的街道照映在镜中的冥界?”

“与现实相似的冥界有很多。不如说,法老和皇帝们的那些坟墓本身就是为了将一整座城市带入冥界的仪式。于死后看到了,在完全一样的地方过着完全一样的生活的祖先……在世上简直有无数这样的记述。并且,对于塑造了与生者生活的地方完全一致的世界一事,表明了创造了这个结界世界的从者,作为从者来说也是相当系统性的存在。再加之,刻耳柏洛斯也被编入了这个世界之中,这就意味着它现在说不定也在不断地进化着。”

“进化?怎么回事?老师?”

“那个英灵,恐怕是‘死’这个概念本身。冥界的具现化。哈迪斯或者赫拉、涅迦尔、埃列什基伽勒等冥界神只本尊……不,再怎么说,那么大的灵基是召唤不来的……大概吧。并且,如果有冥界的管理者存在的话,那个结界世界的外貌应该会变得向其各自所在的冥界靠拢才是。恐怕,与其说是冥界……不如说是同死亡这个概念本身很相近吧。”

二世就好像读出黑板上从一开始就有所描绘的结论一样,在说话的同时,以流畅的口吻对并非亲眼所见的结界世界完成了解体(解构)。

“恐怕那个从者的人格,是从被召唤之时开始,就以应对身为主人的缲丘椿的反应的形式持续学习着。虽然也有每次被召唤时都会有变成‘完全不同的存在’的可能性,但是召唤境界记录带这种事本身就非常稀有,所以无法进行对比。但是,既然你们作为新的异物进入了世界,就有可能进行别的学习吧。”

“但是老师,为什么我们没有被洗脑呢?”

弗拉特带着疑问的口吻插话道。

来到这座大楼之前,曾与街上被洗脑的人们擦肩而过。

保持警惕的汉萨和弗拉特也都准备了防御对策,但是至今还没有发生过,有洗脑的术式攻向这边的情况。

“应该有什么差别。毕竟洗脑的方法太多了,所以无法推测。但是为什么不这么做的观点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是的!是了!whydunit!老师的必杀台词!”

“噢,‘whydunit’么?确实‘whodunit’已经解开了。既然有魔术参与其中,那‘howdunit’也就没了意义。但这要是成了必杀台词的话,与其说是魔术师不如说已经是侦探了啊。”

被汉萨的话语沉默了一瞬间后,二世咳了一声后继续说到。

“算了吧。只是使用过去得到的知识分析一下而已。要是我真有侦探般的洞察力和灵感的话,我的人生多少也能有些变化吧……不管怎么说,你们没有被洗脑的理由,我觉得正也是你们被拉入这个世界的理由。”

二世之后指出的,是“街外的人们,做着奇怪的言行一起返回到街上”的现象,与关于动物间蔓延的奇怪疾病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