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药眉间闪过碧芒,隐隐浮现出了一个诡异印记,随着她抬手施术,瞬间湮没。
比起那晚连碧林子,这一招白氏大宗熙阳诀里的秘术,此刻施展的可谓又快又稳又轻松写意。
袭击沈令云的妖族蓦地撞上铁板一般,狠狠停顿,然后倒跌!
头破血流,四仰八叉。
妖:“……”
人:“……”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俊美无俦的医长大人身前,被无数视线看出花来,也没发现什么铁板,连块绊脚的石头都没有!
下一刻,却有一抹纤瘦身躯,披着碧光,于那个地方突然出现!
一根青色小木棍,轻轻前递,捅破了什么坚硬物体!
“哞——”
“嘶——”
人们神经性的使劲抽吸,大大小小的眼珠子如生了万年铁锈艰难地转动,他们看看远处的丁香树田,再看看近处莫名其妙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闪现的清丽女子……
卧槽,他们很想把眼珠子抠出来!
错觉!
一定是错觉!
从一个地方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别说大宗位,真宗位能不能做到都是未知……我了个乖乖,医长夫人武功好高,好诡异,好牛叉啊!
白无药喉间动了动,习惯性压制住翻涌不止的气血。
此番截空、穿空,人们只听到“夫人救命”,便见她把妖族一棍子秒成渣滓,表面看似行云流水出神入化,实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再一次,耗用了本命灵源。
一日内两次损伤根本,她伤的不可谓不重。
“噗!”
“噗!”
两股喷血声,将人们的视线从白无药身上拉走。
白无药也扭脸看去,但见挡在老村长身前的玲珑人影和保护秋飒、路萱的屠圭,同时喷血,摔在地上霎时就不动了,胸前皆是血迹模糊一片,不知道还有没有生机。
“樯儿啊!”路衷悲呼。
“你们、黑甲十雄,你们疯了不成,连我也敢杀!”路萱吓得俏脸蜡白,一激动,指着准备冲自己下手的妖族,厉声叫喝起来,“混蛋!我、我命令你们,速速退下!”
秋飒眼瞅着屠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骇怕地大叫:“路萱,你干的好事!叫他们滚,叫他们快滚……”
嗯?
嗯?
黑甲十雄?
好个威风凛凛的名号!
勾结妖族的究竟是谁,昭然若揭!
“萱儿,你……”路衷又惊又怒。
白无药淡淡扯了扯嘴角,没空多喘一口气。
因为这个时候,萧子鸿身前出现的那位缇衣男子,武功也是不弱,一刀竟劈开了妖族胸膛,却没能立刻令其毙命,转眼被力大无比的尖利牛角,顶到眉心!
这人若躲,必使身后的萧子鸿受伤,是以他脚下生根,抽刀来挡。
以他能破开妖族防御的武功来说,将之斩杀不成问题,只要再给他换个五六招的时间……
偏偏白无药缺的就是时间。
本着亲疏有别的行事风格,就算萧子鸿有惊无险,路衷和秋飒夫妇岌岌可危,她仍驱身先到了萧子鸿跟前,替那缇衣男子结果了敌手。
“多谢。”缇衣男子脸上并没有多大感激之情地说道。
不经同意贸然加入别人的对战,此乃武者大忌,白无药觉得人家没把刀横过来就是好的,不感激她实属正常。
九节鞭杆回旋一收,蓄力再出,敲了一把旁边袭击老村长的那名妖兽的脑门。
此妖被路衷口里唤的“樯儿”阻了一阻,火气正盛,根本没注意斜刺里伸过来的棍子,脑袋开花时,还保持着作势欲扑的动作。
路衷抱起樯儿,老泪纵横。
没哭两声,听得路萱冲他大叫:“爹!救命啊爹!”
“白无药,救我们!”秋飒也急声呼救,亏得他脑子灵活,知道这个时候叫谁才管用。
黑甲十雄就剩一头了。
许是感知到同伴消逝,它狂性更甚,仰天一声长长嘶吼,眼睛染成了红色,从皮肤上长出满满的黑色甲片来。
“狂化!”
“它想同归于尽!”
这头仅剩的孤独妖兽,血样眼珠锁死目标,用最直接蛮横的方法,张开臂膀,山石滑坡般朝那两个鬼吼鬼叫喊救命的人类抱去。
死也要拉俩垫背的!
“萱儿!”路衷爱女心切,涕泪横流冲唯一能够力挽狂澜的白无药哀求,“救救我的萱儿,求求你!”
白无药刚一动,便被萧子鸿就近一把拽住了:“无药,你别去。”
她自妖族出现就未有一刻松懈,瞎子都看得清她脚下虚浮,面露冷汗,仿佛枯木朽株油尽灯枯,不能再乱来了。
白无药:“没事。”
“怎么没事?别逞强!”萧子鸿手臂微微用力,冲身侧的缇衣男子命道,“顾长堑,你去……”
他话没说完,手里一空。
跟着肚子上挨了重重一脚!
“唔!”
“借个力。”
白无药留下仨字,人如赶风,棍若搅海,电光石火般落在秋飒和路萱前面,对着那最后的妖兽当头一棒!
黑烟袅袅……
消散。
人们一阵长久的沉默。
妖族,足足十个,妖化,狂化,全都用上了,居然,居然没一个逃得过那根青木小棍!
什么时候妖族这么菜了?
杏林村是东湛国最接近连碧森林的地方,被妖族侵扰也不是新鲜事,纵然受着隆威军保护,妖族大多抵到怀春帐那片野营子就交了命或逃了跑,却也不可避免留下一地人类尸体血流成河。
这里的人最清楚妖族的残暴,它们怎么会菜呢?
只能说,白无药太强!
孱弱的……强者,这种外表形容与内在本质上的矛盾,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想笑,却没人敢真的笑。
凉风卷起田里新落的残枝断叶,飘了飘,又坠落,竟似也不敢嬉闹,免得撞上那股锐利之气。
“咳!”被吞咽回去的一口淤血呛了呛,白无药摇摇晃晃捂住嘴巴。
“无药!”萧子鸿顾不得拍去肚子上残留的脚印,着紧上前,伸手就要扶住白无药。
“夫人。”却是沈令云更快一步。
他将那羽毛般轻巧的身子往怀里一带,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拉下白无药的手,把早已准备好的几颗药丸塞入她嘴里,顺便抹去她唇角抑不住外流的一缕血丝。
低沉的显得闷重的声音,悄悄擂在白无药耳边:“以后,不许再耗损你那残缺不全的原位木灵,听见没有!”
白无药惊愕:“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