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这个就是身负您所需之物的人!”天泅趁机指着白无药道。
“嗯,果然!”白光里的人早有感应,“本尊不虚此行,居然真叫你找出来了,天泅,你功不可没。”
天泅道:“谢尊上!那东湛这边……”
“灭了!”妖尊道,“萧正霆阳奉阴违,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把他的儿子大卸八块,让他的国土血流漂杵!”
白无药听的目沉如水,持剑清喝:“狂妄!妖尊,即便此非你真身,本副尊也要灭一灭你的妖性!”
她自从元力能够凝实之后,修为有了质的提升,话落,截空,穿空,她人直冲云端。
“副尊?”光团里的人喃喃念道。
白无药利用截空术,短暂地于半空停留,光牙剑携着万钧之力,也不讲究什么章法,斜斜往光团上一劈!
里面的人仓促打出一掌雷电。
“嗤——砰!”
不知什么撕开了,还是什么烧焦了,一声巨响之后,震落一盆云雨,哗哗哗,将底下的人淋了个通透。
人们胡乱地抹了把脸,仰头凝望。
一道影子坠落下来。
“无药!”萧子鸿飞身,往怀里一接。
天泅等妖见状,纷纷露出冷笑,然而下一刻,天上光团炸裂,光片散成碎玉,扬扬洒洒落了下来,未到地面之前,便消逝殆尽。
四周响起那道浑厚嗓音:“天泅,交给你了!灭东湛,带她来!”
天泅道:“遵命!”
萧子鸿抱住白无药尚未站定,就被她一边呛咳,一边捉住了手腕,反往灵堂内一推。
“不要!”
这等关头,萧子鸿又不是真的只会花拳绣腿,自然感受到了锁定他的一道攻击。
“噗——”
白无药硬生生替萧子鸿受了,喷出一口鲜血,反应迅疾地将光牙向后挥出一道冷光。
“哧——”
天泅整个衣袖全被劲风撕裂,差点就丢了手臂。
他舒朗的眉头一皱:“好家伙!不错!你叫无药?白无药?我知道你的事迹,听说……”
废话真多!
白无药自从体质改变,能够大大方方吐出淤血后,再加上原位木灵的疗愈,元力恢复快了数倍,对方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的剑便杀了过去。
“别着急,待会儿再擒你!”天泅脚尖一点,身形急退,一挥袖令道,“十二将,缠住白无药,本帝君先收拾萧正霆的儿子!”
他带的手下,依命出招,齐攻白无药。
妖朔之夜带来的虚弱期已过,这些妖族全在将位,此刻虽未妖化,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白无药这时明白了当初沈令云所说的“高则抑之,下则举之”的深意了,若非有妖朔之夜的禁制,一直任由妖族发展壮大下去的话,哪里还有人类栖身之地?
此刻这十二将位加一个帝位大妖就足够血洗东湛了!
没了九沧,白无药并不擅长剑术,好在鞭杆和长剑尺寸大差不离,某些招式上也有着异曲同工之效,使将出来,杀伤力十足。
她被十二将位缠住,没法子立时脱身,十二将位也被她钳制,免了其他人受到屠杀。
人们相互搀扶着聚到一处,冷泰则为受伤者施以救治。
天泅将将抽出身来,还没把萧子鸿怎么样,倒有一柄湛蓝长剑先行刺到了他面门。
“找死!”天泅上次挨了萧子鸿一剑,此刻正是报这一剑之仇的好时机!
他虚弱期使不出来的天赋,眨眼于掌中凝成水柱,幻化成一柄水剑。
萧子鸿恨极,王位的银色灵力沸腾汹涌,鸣阳剑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也扯着嗓子呼啸起来。
鸣阳乃是皇剑,霸道凶狠,见血方回,天泅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萧子鸿剑招快狠凌厉,天泅只得依赖水剑的轻灵,一边黏着鸣阳剑,一边用另一只手揉进拳掌。
但他好歹是个帝位,怎惧对方低一阶的王位?
阶位影响元力,元力影响攻势,几招过后,萧子鸿渐显不敌。
白无药才刚解决掉一半将位妖族,身后就是一声巨响!
但见,萧子鸿一路倒跌进灵堂,砸在东皇棺椁前的祭祀案台上!
顾长堑刀锋早已出鞘,密切关注着自家殿下,此刻急忙对穷追猛打过来的天泅砍出一刀。
秦寒一身迷蝶掌出自白无药亲教,有模有样,虚实难辨,与顾长堑联手,倒是暂时拦下了天泅。
截空,穿空,白无药赶至萧子鸿身边。
“萧三哥!”
“无碍!”
嘴角挂着血,萧子鸿却不管不顾,直死死盯着天泅,恨意滔天。
白无药将他扶起来,审时度势道:“萧三哥,你带人先走,这里我来断后。”
“不杀天泅,我绝不走!”
“你打不过他!”白无药理智道,“交给我,我帮你杀了他,相信我。”
“不!我要亲自报仇!”
“萧子鸿!”白无药重重喊了他的名字,“所有东湛国官员都在这里,你要是不带他们走,就被妖族一勺烩了!你当真要血流漂杵,要东湛亡国吗?”
因着她退出战圈,将位妖族还剩六个,他们转攻向人群,纵有侍卫保护,也是砍瓜剁菜般瞬间收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走?谁都别想走!”天泅相继拍开顾长堑和秦寒,手里的水剑倏地化成水球,冲萧子鸿击来。
帝位大妖的天赋攻击,白无药也不敢大意,却见萧子鸿不知天高地厚,咬牙硬接!
真是想找死了。
白无药一叹,方才不察,使得向冠达死于妖尊之手,她的界律族规已经在心底里痛斥她了,现在又死伤那么多人,她不免有些负罪感,咬咬银牙,也狠了起来。
她一把撞开萧子鸿,光牙往腰上一缠,闪到水球前面,双手推出!
元力凝实,犹如铜墙铁壁,水球撞击在她的掌前,霎时炸开四溅,落在布幔和地面上,嗤嗤发出腐蚀的声音。
竟是毒水!
有一滴溅在了萧子鸿脖子上,当即烂了一块!
白无药大惊,她不是医药师,不知该如何治疗,那边冷泰又忙的不可开交,好在,她怀里有一颗木灵——木灵乃天材地宝,无法收在印迹晶环里,必须用元力裹着才行。
未做犹豫,她将青枣般的能源团塞进了萧子鸿嘴巴。
“住手!那是妖族的!住手!”天泅眼睁睁看着它进了别人肚子,火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硬接了一招他的天赋技能,白无药体内元力被震得溃散,仗着原位木灵,勉强重新提凝,在他怒火爆发前,抱着萧子鸿一步穿空,躲到了灵殿外面。
天泅知道那颗木灵再无望夺得了,凶性大发:“该死!那是萧正霆允给妖族的!东湛所有木灵都是妖族的!你们怎么敢私吞!忘记明愿私用木灵的下场了吗?真是屡教不改!”
“你!你说什么!”萧子鸿不顾伤势,就要冲回殿中。
而天泅说到萧正霆,一看棺椁里正躺着呢,掌心霎时凝出毒水,毫不留情,毁尸泄愤!
整个棺椁,连带里面的人,腐烂成泥,尸骨无存!
“父皇!”萧子鸿眨眼便见如此一幕,脑子里陡然嗡地一响,整个人呆滞住了。
“顾长堑,秦寒,过来!”白无药托着萧子鸿,荡开攻击人群的几个将位妖族,高声唤道。
那两人受伤不轻,所幸天泅一心要杀萧子鸿,留了力气,是以听到呼唤,还能爬得起来。
将位妖族们可不会任由他们轻轻松松就与白无药汇集,正要狙杀,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哨。
“杀——”
一声令下,飘落一群黑衣蒙面人。
他们手端弩,箭上弦,对准妖族,扣动机括!
妖族虽然体质强悍,不会被一支两支箭射死,但也是血肉之躯,耐不住蚁多咬死象啊,一波箭雨下去,全部飞化成烟。
“亡旗!左少旗主?”白无药认出亡旗,却不太确定领头之人是不是左顶昊。
因为那人扎眼的白色蒙面巾于口鼻处绣的小旗,不再是透彻的蓝,而是幽深的紫。
“见过小姐,左顶昊来迟了。”紫旗冲白无药拱手。
还真是他。
左顶昊自从烟湖惹怒了白无药,便再没有现身过,此番相见,又是来解难救场的,这不禁令白无药心情复杂了。
发怒的天泅跳了出来,见自己的十二将位一个不剩,更加火冒三丈:“该死的人类!”
他仰头向天,长啸一声,当即在济澜医殿方向,传回了数道长啸。
济澜医殿本就与胜安宫相隔不远,啸声高亢,听的真切,所有人全都怔怔地往那边看去,不知发生了什么。
人们不明就里,但白无药深知济澜医殿里有个最大的危险之处,她急急将呆滞的萧子鸿交给顾长堑和秦寒。
“你们先逃!”
“逃?”
“妖族大军来了!”
“什么!”
白无药没空解释,见顾长堑和秦寒都受了伤,而在场这么多人,有自保能力的不过只是一些侍卫,且也都大大小小伤了一片,顾不得与左顶昊存有前嫌,对他道:“左少旗主,麻烦你护送萧三哥和众人离开。”
“那小姐你……”
“我断后,给你们挣点时间。”
左顶昊:“……”
顾长堑等:“……”
挣点时间,多么轻飘飘的几个字。
可能,却代表生命的付出。
白无药没有他们那么悲观,清亮眼神一扫左顶昊,使得他再难趑趄,一挥手,所有亡旗刺客,护送着萧子鸿君臣,往胜安宫外撤走。
天泅长啸完毕,天上的黑云压顶,哗啦啦落下来无数人影……无数妖族!
密密麻麻,多如虫蝗。
真的是妖族大军来袭了!
逃出胜安宫的人回头一看,吓得冷汗涔涔。
“妖族……怎从医殿来?”不知哪个吓傻了,哆嗦着语不成调。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射向了药长冷泰。
八星院里具体有什么,冷泰不知,但先皇屡屡对有望登位殿首的人杀无赦,他做了这么多年药长而免于一难,却是早从其中猜测出了一二的,然,既是皇家机密,他不敢胡乱说啊!
“本座怎么知道!”冷泰寒着一张老脸道。
“啊!殿首大人呢?沈令云怎么没来参加先皇的丧仪?他是不是被困在医殿里啊?”又有人魂不附体地鬼吼鬼叫。
冷泰怒喝:“逃命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八星院,墟境之门……”人们继续往城外跑,顾长堑脚下却有些滞涩,他贴近自家殿下耳边道,“如今,您可信了陛下之言?”
左顶昊受白无药所托,可不是在这里听他们聊天的,在顾长堑后背一推,加速飞掠。
就在他们刚刚闯出安宁门的时候,身后,轰然竖起一幢接天连地的光壁!
碧绿之色,穿透天际!
萧子鸿瞳孔里闪过绿光,他猝然惊醒,突地“呕”了一声,从嘴里咯出大量鲜血。
他剧烈咳起来,直咳的涕泗滂沱,血溢成泉。
秦寒和顾长堑两个人搀着他,险些被他灌了铅似的身体坠到地面去。
不得已,左顶昊一手刀劈晕他,这才逃的顺畅。
白无药于胜安宫外截空,将天泅困在原地,神识向四方铺开,感知着皇都内被惊动的人,全都随着萧子鸿他们往南方奔逃,心里松了一口气,手底下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她与妖尊对过一招,本就受了内伤,后又被天泅打了一记,伤上加伤,此时这截空术,不得不牵动了本命灵源。
原位木灵已恢复完整,于她额间显出悬针印纹,幽幽碧光,不断润养她的紫府,再流转至气海,化为元力。
没有九节沧莲之毒拖后腿,也不必受毒发断脉之痛,她的术越发精纯,坚不可摧。
天泅气的连连跳脚,唤来大军有何用?
“砰砰砰!”
他不断朝光壁丢出毒水,非但没打破光壁,还害的一些小妖沾上了毒水,不明不白魂飞湮灭。
“可恶!白无药!”天泅一甩被光牙割裂的衣袖,对光壁后的女子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而这时,白无药闷哼一声,血迹流出嘴角。
“很好!本帝君就看你能撑到几时!”天泅见状反而不着急了,冷笑着负手等候。
入不敷出,白无药渐不支,内息激荡,口鼻流血。
“哈哈!”天泅看看颜色淡了不少的光壁,再次一道天赋技能丢了过去。
“砰!嚓——”
光壁如同冰面,碎裂了。
“噗——”白无药将滚上来的淤血吐出,光牙弹开,不待天泅进攻,杀将过去。
“你不跑?有魄力!尊上要你,留下吧!”天泅激赏地喝道,掌中毒水化剑,实打实碰了一招。
无声的气浪如同原地起了龙卷风,陡然向四周荡开,扫得其他妖族退身不及,鸡飞狗跳。
天泅鞋子擦着地面,竟也被震进了灵堂之内。
白无药则一路倒跌出去,在狠狠砸上地面之前,被一双手臂接入怀中,紧跟着风声骤起,竟被人救走了。
“该死!”天泅狼狈不堪,驱身便追。
却见那半路杀出来的某某,挥手一道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