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樯娇小玲珑,不算明艳但却清秀的脸上本是带些阴沉,她正在廊下“咔嚓咔嚓”抓握着她戴着臂甲的右手,一见沈令云来了,方才露出笑意。
沈令云气度从容,左右望了望带他来的人。
“你们都退下。”明樯屏退左右,朝沈令云快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太矜持,便又缓了步伐,走到沈令云跟前,扬起小脸,满眼爱慕地将他望着。
目不斜视,沈令云道:“见过明家主。”
明樯已非七八个月前的王位,再叫她王座等于侮辱她,但若叫她尊上,又与“沈羽棠”仆人的身份不符,所以还是叫她家主比较妥当。
“哦对了,我现在是家主了,”明樯端了端一家之主的架势,道,“羽棠,听说你前几天游历归来,身边带了一个女子,真的吗?”
前几天?沈令云立刻就代入到叔叔们讲的父亲和母君刚回岛的那段时间,冷淡又保持基本的主仆之礼道:“此乃我的私事,不劳明家主过问。”
“我昨日去,并没见到她。”明樯道。
见到才怪,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沈令云没说话。
“外人不得入岛,你忘了吗?”明樯口气软了软,“这样,把她赶出岛去,我就既往不咎,好不好?”
“……她没在岛上。”沈令云怕她叫自己真去赶人,他倒希望母君在岛上才好呢,可惜,时光难倒回。
“没在?没……”明樯一怔,继而狂喜,“你没带女人上岛对不对?他们都是胡说的对不对?什么情投意合,择日完婚,都是骗人的对不对?你觉得配不上我,想让我死心,对不对?”
沈令云又没说话。
明樯双手抓住他的两臂,喜道:“你心里有我!”
胳膊一抬,沈令云挣脱她,后退两步。
“哦不急,不急,上下院的尊卑观念深入你心,我懂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与我相爱,不急的,你先住下,什么阻力都由我来料理,哈,先住下。”明樯哄着他,亲自引他去为他安排好的住处。
明家直系血脉却要去哄下院的仆人,沈令云心道,这女人当年爱的或许有些卑微。
进了房门,他就宽衣解带。
“羽棠?”明樯捂住眼睛。
“拿去烧掉,脏了。”沈令云抖手将被她抓过的袍子扔她脸上。
明樯本能地一接,却深吸一口气,把袍子抱在了怀里。
见状,沈令云印证了心中所想,竟舍弃了所有腹案,开门见山道:“明家祠堂在何处?”
“你要做什么?”明樯问。
“拜祭。”沈令云道。
明樯显然曲解了他的意思,“应该的,你就快要成为明家姑爷了,哪有不拜祖上之理?现在去吗,我陪你。”
“晚些去,上院的台阶有些多,我走的腿酸,想先稍作休息。”沈令云掀衣坐了下来。
“怪我,疏于考虑,居然没有准备轿子,好,你歇歇腿脚,我陪你。”明樯道。
“我不用你陪,我想静静,还有,去祠堂,我也不用你陪,我也要自己去。”沈令云彬彬有礼,却明显疏淡地道。
这模样简直与“沈羽棠”如出一辙。
明樯竟处处顺着他道:“好,内院面宽五间、进深三间的院落就是宗祠,我会命人允你进去。”
沈令云:“嗯。”
抱着他的外袍,明樯正欲依依不舍地退走,突地身躯一颤,眼眸倏然阴鸷,手上一使劲,“呲啦”将衣袍撕成了两半。
“沈羽棠!”她恶狠狠地吼道。
沈令云抬眼看她,心中纳罕,为何她换了称呼,神色也换了?
“你还有脸回来?”明樯喝问。
“……”这从何说起啊?沈令云迷惑地眨眨眼。
“有种离了岛就别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她呢?抛弃你了?不要你了?本尊早就说过,这世上没有人比我对你好!”明樯扔掉衣袍碎片,甩手给了沈令云一耳光。
他没躲,也躲不开。
“你知不知道,本尊派出多少信雀才找到你的行踪?你知不知道,我去找你,途中遇上一个自称‘妖尊’的家伙,我打不过他,差点要死了?本尊找到你帮我医伤,你却说趁那个女人带孩子去玩,撵我快走免得被她回来看到,产生误会?”明樯捏住沈令云下巴,眼睛里尽是冷冽杀气。
沈令云一听,眸光也霎时阴沉下去,当年他与母君、父亲离开河岛,藏的好好的,妖尊执役却还能找到他们,原来是明樯带了路的功劳啊!
“你知不知道,本尊受着伤,好不容易被一家人相救,不幸又遇到了‘妖尊’,他杀了救我的那家人,最后还杀了我!”明樯把脸贴近沈令云的脸,恨不能一口一口啃吃了那张又爱又恨的俊脸。
“杀了你?你还能站在这里?”沈令云沉道。
“……”明樯一愣,是啊,她要是被杀了,那么现在的她是谁?她是谁?她……“医长,呃,殿首大人?”
郦樯?沈令云眯了眯眸子。
“羽棠?”明樯晃了晃脑袋。
沈令云:“……”
“沈羽棠!不管怎样,今日你也在这里,极好,本尊不介意你有一个妻子,我说过,我愿意二女共侍一夫,今日我们就把房圆了,看你再怎么拒绝我!”明樯手上一用力,沈令云只觉得下巴一阵生疼,紧接着,胸口前就是一凉。
明樯扯开他的衣物,手掌往他腰间一托,隔老远就把他扔到了榻上,然后身形紧随,压在了沈令云身上。
沈令云挣了挣,可惜这次却没能挣脱。
明樯埋脸在他颈侧,生疏却很野蛮地啃他,一口,一口,一边想着咬死他算了,一边又极为不舍得。
不得不调动体内元力,沈令云拍出一招迷蝶掌。
这掌法……
“师父……”明樯闭上眼睛,再睁开,“殿首大人?”
沈令云明白她神识混乱的不是一点半点,趁着这机会道:“快起来!出去!”
“哦哦哦!”明樯一连应道,跳下床就往门外冲,脚板却在门槛上一点,转身折了回来,阴森森地望着沈令云,“帝位,不错,你终于达成医武双修的梦想了?可惜,与我比,差远了!”
她肩头一晃,单膝跪在床上,掐住沈令云的脖子,另一手如刀子般,将沈令云的腰部以下的衣衫也给割开了,俯身压上。
沈令云方才一招,搅乱了体内元力压制毒性的平衡,急怒之下,即便喉咙被锁紧,也从嘴角溢出一缕血迹来。
明樯当即一滞,松开了手。
气息得以顺畅了,沈令云侧身,噗地喷出一口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