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冬梅正在家里忙碌着。
今天不但赵有才来了,他还带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们还带来了一车的东西,鸡蛋肉干,花生瓜子,碗筷盆勺,布匹棉被,倒有几分像是聘礼了。
“朱姐,这位是施先生,是专门来接大妞去京城的。”赵有才谄媚地介绍。
朱冬梅笑容满面地迎接,施先生却嫌弃她一身油烟臭味,掏出手帕捂着鼻子,连坐都不肯坐。
赵有才连忙拿衣袖,在凳子上擦了又擦,眼见凳面发亮,施先生才勉强坐下来。
“朱姐,你身上的味真大!还不站远些,别薰着施先生!”赵有才赶朱冬梅。
朱冬梅急忙退到另一边,笑道:“你们说要来,我这不是忙着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嘛。”
赵有才一板正经地瞪着眼睛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吃什么饭!”
凶完朱冬梅,他招招手,立刻有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托盘放在桌上时,发出重而沉闷的声响。
赵有才一掀红布,只见上面摆着四十锭白花花的银元宝。
“朱姐,这是四百两银子,您数数。”
朱冬梅的眼睛立刻发亮,仿佛有朵朵烟花在她胸口炸开。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元宝啊!
再看下去,眼睛都要被它们亮瞎了!
朱冬梅冲着银锭傻笑了好一阵子,忽然间回过味来。
门外有许多村民围观,虽说关了院门,难保不会有一两个躲在暗自偷窥。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有人来偷,或者被人惦记总是来借,那就麻烦了。
朱冬梅赶紧将红布重新盖上,然后抱着托盘,进了里屋,锁进柜子里后,这才安心出来。
赵有才一脸鄙夷。
他不过是中间牵了个线,就从里面得了一百两的好处。这傻女人卖了女儿才得四百两,都像捡了宝,真是没头脑!
“朱姐,大妞呢。”赵有才问她。
朱冬梅这才回过神,支支吾吾说道:“大妞去她奶家了,离开就不回来了,总该跟她奶道个别。”
赵有才看了眼施先生,见他点头,这才坐下来慢慢地边喝茶边等待。
其实,今儿一早朱冬梅就没见着何大妞。
起初以为她跑出去玩了,直到现在没见到人影,朱冬梅才慌了神。
她找了个借口,拽着何承田去了厨房,低声说:“快去找你妹!”
“我不去!”如果不是何福林要他来跟何大妞道别,他才不想来这里,看他娘是怎么卖女儿的。
朱冬梅气得拍了他头一下,“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是你亲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你卖!”何承田再不喜欢何大妞,她也是他的亲妹妹。
何承田就想不明白了,娘为什么要卖妹妹,妹妹又为什么这么喜欢被卖了。
朱冬梅分身乏术,又找不到别的帮手,只好软下声音哄何承田。
“不是娘非要卖的,是你妹妹死活要去京城,不愿意在咱家。”
“那还不是你对她不好!你要是不打她,给她吃饭穿暖,让她读书写字,妹妹怎么可能会想去京城!”
何承田越说越生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朱冬梅气得头顶冒烟,她一把揪起何承田,问:“这些话,是你奶教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