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越,我不苦。我只是怕你苦。我怕你又苦了。”
我怕你又,陷进去。出不来了,文越。
十五年来,我不敢离开你半步,我尽心保护公主,保护着你最后的一个念想。
我害怕你,害怕你,害怕你再......
沉默不语的容棠又补了一句:
“文越,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苦。”
一边说着,一边将文越自池中抱起,放在榻上,朝着门外喊了人。进来更衣。
容棠则退至房外,闭上眼,双手拇指相对,捏诀而起。
红梅若飓风袭来,他右手摊开向上,一把红伞出现在手中,那红伞遮住身躯,直到完全遮住。
容棠整个人便消失,只留红色的伞,凌空漂浮,慢慢旋转。
红伞自转一百圈,远处袭来一阵风。
风至伞停。
红伞先是幻化出,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渐渐是一身白色的衣衫,衣衫上开满了朵朵红梅,红梅闪着微光。再往上露出了容将军的面容。
星阶术法,本命红梅。
白衣如画,画中种梅。
梅开三度,红染白衣。
今日的容将军很是不同,他剃了下巴处长长的胡子。
往常全束起,戴着军帽的长发,此刻半扎着。后披着的发散在背上,带了几分文人书香的儒雅。
头顶一块血玉,和身上的红梅相呼应。腰间不再是,冰冷笨重的盔甲。
左边是一块白色的玉佩,上面刻着容字。此乃容家嫡系身份的象征。右边是一块素色的荷包,上面却绣着朵朵杏花。
白杏红梅,一春一冬。
一醒一睡,冬去春归。
铠甲不再,容家文氏。
今日,南辰容棠将军,不在朝。
今日,南辰容家二少,将娶妻。
容棠站在房外,手持一把红色的伞,嘴角带着笑。倾着身子,等着里间的文越。
一直到吱地一声,房门开启,今日进宫的文越,自房内走了出来。
今日的文越也很不一样。未放身嫁人之前,文越的服饰虽然精贵,但都是低调的素色,或者全黑的深色。
不会太过张扬,喧宾夺主。
但是今日入宫面圣的文越,一身嫩黄色,带了点绿。衣衫上,飘着朵朵杏花。
若初春的第一抹绿,
若枝头的第一抹嫩黄。
乌发层峦,全部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发侧坠了步摇。
嫩黄的珠钗,眉间是一朵杏花花钿,杏眼圆圆,含羞带怯。
她已是星阶巅峰,容颜却还如少时娇艳,生养过孩子的身姿,饱满丰盈。
从明辰公主身后,走到人前的文越。
亦是光彩照人的,术法高就是了不起。
三十还若十七女.......
她站在容棠身边上,红色的伞倾斜过来,遮住她的头。
红伞下伸出一双手,文越便将手递了过去,两手交握间,红伞的边缘浮现出一排红梅,绕着二人周身旋绕。
似红梅相送,绕着佳偶庆。
片刻的功夫,一男一女一伞。便直接闪现在南辰国,宫门。
容棠右手间的伞消失了,但是左手握着文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在人来人往的皇宫里,稳步前行。
十五年了,南辰的黑暗已经过去,两人也从阴暗处,走到了阳光下。
一直到了中宫,皇后寝宫。
就见宫门口站着文聘皇后,皇后一身金丝线坠着正红装,身后是玫瑰花的神法规则。
那朵朵红色的玫瑰花,在慢慢开放,缓缓凋落。若一幅画,为背影,铺开在文聘皇后的身后。
花开花落间,万法丛生。
神法玄妙,令人不敢直视。
文聘皇后看着,台阶下慢慢走来的,文越和容棠。
湿了眼眶.............
文越的苦是皇后心中的一根刺,明轩帝只有一个妻子,后宫也只是一个大型的后花园,没有多余的宫妃。没有北夜国那样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文聘皇后未出阁就和皇帝是,青梅竹马。做了皇后之后,也被明轩帝宠护得很。她一生未做过害人之事。
那年,那场宫变,是暗卫首领文越,自请成婚生子,来给未来皇嗣做奶娘。
才十七的文越,文家倾力培养的暗卫,为了皇后,指了婚,生了子。
虽帝后赐婚,却没有昭告天下,没有凤冠霞帔,丝竹箜篌。只一顶正红小轿如外室,一般。入了容棠将军在外的私宅。
本以为,待一切尘埃落定,就能为他们夫妻二人正名,请旨赐封。
却不料,文越的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一代暗卫首领,文越也疯魔了。
直至明辰公主出生,帝后将公主交给文越抚养。是文越成了明辰公主的奶嬷嬷后,她的病才一天天好起来。
一天比一天,像一个正常人。而帝后也让明辰公主认了文越义母,容棠义父。
皇后自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她泪眼婆娑着,握住文越的手,未曾开口,只哽咽着一下一下,轻拍着文越的手背。
两人都垂下了泪,皇后只一直说着:
“好,好,好,好........”
文越是文家旁支的庶女,父母早逝。但是武功高深,便被文家重点栽培。又和文家大小姐文聘同岁,便被选做了,文家大小姐的影子。
文家大小姐自小就是命定的皇后,和皇上亦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以培养皇后的准则,培养的。
身前身后,暗处明处。
文越没有愧对文家的养育的栽培。现在她也不用做谁的附属,谁的影子了。
她只是南辰,号称杏林花手,的文家文越。
今后的容家媳。
一行人到了宫殿,明轩帝从主位上下来,拥过妻子。
扬扬手,身边的公公便洋洋洒洒的开始,宣读一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仁和五年,封容家二子容棠,为安山王。文家文越,为安山王妃。赐公主府旁府祉。
府内引南辰地之龙脉滋养。
另赐安山王妃,凤冠霞披一副,金玉紫冠一顶,珍珠玛瑙十笼,商铺十座,良田十顷。
赐安山王,封户九千,奴仆五百。望夫妻二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高台上的明羽帝站了起身,对着公公说:
“去,你亲自带人。一个府一个府的宣读圣旨,昭告都城各大世家,圣旨张贴于皇宫正门,宣告天下。”
拿着拂尘的公公,双手捧着圣旨。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明轩帝又看向下方的文越,如今的准安山王妃道:
“明辰,前日说,希望你能从公主府出阁,明辰想亲自送你。两府也离得近,仅一墙之隔。呵呵,说来孩子太了,离我和文聘是越来越远了。以后你们比邻而居,要比我们更亲近些呢!”
一旁的文聘皇后笑道:
“皇上这是,吃起了哪门子的醋,之前是谁说孩子大了,欲给孩子张罗着亲事的?”
明轩帝看着身侧的皇后,耸耸鼻子,周身的昙花法则,和皇后身后的玫瑰相融,相依。
玫瑰太红,映得帝王红了脸。
“好了,你们姐妹可还有什么话说,就赶紧去吧。朕和安山王去切磋切磋。”
那安山王和安山王妃的赐婚圣旨,到了公主府时。
一身白衣慕言看着,远处以明辰公主为首,身后跟着四个女子,缓步而来。
这四个女子,便是风花雪月,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