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李相夷驾着那辆拖着棺木的板车离开。
李莲花和笛飞声一左一右坐着,跟上前面押送黑衣人的队伍。
这样的组合,驾车的还是个青年才俊,很快就吸引了周遭路人的目光。
李莲花有些头疼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你说你急什么呢。”
李相夷在驾车,没说话。
回他的是笛飞声,“人赃并获,不好吗?”
李莲花叹气,“人是抓了,赃也拿了,但现在明显是没办法继续深挖下去了。”
“案子呢,又还没结束……”
他抬手拍了拍后头的棺材,“你说,这东西现在往哪儿放?”
且不说这个外形没有几家客栈愿意收容,单说不管停在哪家客栈,都实在让人不放心。
还得时时刻刻派人盯着,劳心费神。
这下李相夷说话了,“李楼主这么会交朋友,要不,你替我在这京中找个合适的去处。”
李莲花瞥他一眼,倒还真想到一个地方。
…………………………
一转眼,时间来到下午。
天工园。
一行人马停在一方庭院前,院子两边立着两座巨大的石狮子。
李相夷方才驾车停稳,李莲花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里并无人看守,大门紧锁,李莲花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将厚重的木门推开。
算上这次,李莲花是第三次来这里。
院子里一片寂静无声,李相夷一边驾车一边握着一张纸,随着指引在平坦的院落里绕圈子。
此处是齐知源在京中的一处园子,平日里很少过来,遇到危险时用来藏身。
这院中机关密布,稍有不慎便会被院中各处的弩箭钉成筛子,得小心再小心。
钥匙是李莲花去找齐知源要的,与他简略说明了一下情况。
老七现在忙着筹备明日的婚宴,实在挤不出空隙带他过来,便将地图与钥匙一同给了他。
还说,只要进了这天工园下的暗室,就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是神仙也别想突破他的机关。
几人七绕八拐的走了一会儿,才开了机关进了地下石室。
后方被四顾门人押着的一群黑衣人则被分别关押在院中,庄晓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方棺木,直到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才收回视线。
老七不常来天工园,但这儿每个院落的日常用品都是齐全的,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来都来了,李莲花几人没有再走,就在此处落脚。
入夜。
李莲花一行人提着食盒,往关押嫌犯的院子走去。
他们要吃饭,阶下囚也要吃饭。
连带庄晓梦在内,一共七个黑衣人,关了两个房间。
一边六人,一边一人。
另一个房间交给刘如京和其余门人,李相夷则直接对上庄晓梦。
屋里点着一盏灯,有些昏暗。
一身黑衣的庄晓梦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听到推门的动静,朝门口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瞥向一边。
李莲花拎着食盒在她面前放下,“庄姑娘,饿了吧。”
庄晓梦掀动眼皮扫他一眼,冷笑道,“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惺惺作态。”
李相夷冷着面容抬手按上食盒,“看来不饿,那也不必吃了。”
说着,将盒子拎了放到一边,在她前方的桌前坐下,直入正题。
“庄晓梦,庄姑娘。”
“说说吧,为何死而复生,为何携款潜逃。”
“这弦月山庄灭门惨案,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几个问题出口,眉宇间透出一股摄人的冷意。
庄晓梦却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嘲讽的看向他。
“李门主,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问的?”
“怎么,想听我挣扎,还是听我辩解?”
她嘲讽的笑出声,“又或者,想看我忏悔求饶,痛哭流涕?”
李相夷眉关紧锁,脸色冷沉。
“为何要灭弦月山庄满门,他们与你究竟有什么仇怨?”
庄晓梦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自然是为了钱,你刚缴获的万两黄金,你看不见吗?”
李相夷目光冷厉,紧紧盯着她。
“若是图财害命,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山庄守卫,满座宾客,他们与此事有什么关联?”
“他们分明已经中了毒,失去反抗能力,你为何……”
不等他说完,便被庄晓梦扬声打断,“杀人灭口你都不懂吗?”
她那张清秀的面容上有几分厌弃轻蔑,完全像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他们碍了我的事,他们该死。”
李相夷攥紧少师,微眯的眼眸中冷意森寒。
李莲花抬手按上少师剑柄,看向庄晓梦。
“庄姑娘,想必你父亲,还不知道你尚在人世的消息。”
庄晓梦面上的神色微微僵了一下,皱紧眉头。
“此事与他无关。”
李相夷冷声道,“与他是否有关,我四顾门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现在该做的,是如实回答我的问话。”
庄晓梦闭上眼,没了方才浑身带刺的样子,看着勉强老实了几分。
她低声开口,“你们不必查了,我没有什么同伙,更没有什么幕后主使。”
“熏香里的毒是我下的,人也是我杀的。”
她睁开眼,看向李相夷。
“你们若是觉得,我一个女子下不了这样的狠手,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们,我是怎么杀的人。”
“守卫里有一个脸上带疤的,我砍了他五刀,四刀断手足,一刀封喉送他见阎王。”
“还有一个瞎眼的,我刺瞎了他的另一只眼才杀他,勉强算对称。”
“宾客里有个老太婆,被我划了二十二刀,放干血死透的。”
她说起这些,面上带着痛快的神色。
而李相夷听在耳中,都隐隐有些印象,自己在现场见过的那些尸首,与她所言都是能对得上的。
“够了。”
李相夷面色沉得发黑,站起身来。
庄晓梦仰头看着他,“李门主问话,小女子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李相夷对上她那双平静如死水一样的眼眸,没有多看,转身离开。
李莲花抬脚跟上,抱刀在边上看了许久的笛飞声也没有耽搁,抬手砰的一声合上门,跟了出去。
三人并排走在院中,李莲花目光一斜看李相夷,“怎么不审了?”
李相夷皱眉,“她故意激怒我,根本就是一心求死,审得出什么?”
李莲花眉锋微微上挑,“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