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离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惊呼,“大兔子,我不是故意的!”
她连忙跑上去,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解释道:“我刚刚遇见了两个百姓,他们说有怪物出现在未名山,我就去了,后来才发现是风墨那个疯子,有点误会。”
独孤离夭拉着人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一遍,还把冷月和佛珠拉出来作证。
冷月:“哼,就是这样,爱信不信。”
佛珠:“你是小主人的好朋友吗?不要误会小主人哦,小主人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那个姓风的人的错。”
秦慕看了佛珠一眼,“古妖族语?”
独孤离夭一愣,赞叹道:“兔子,你连古妖族语都懂啊,真厉害!”
夸得毫无灵魂,毫无感情。
秦慕呵了一声,拉着人转身往亭子里走,淡淡道:“以前好运遇见过先祖的残碎灵识,学了一点。”
独孤离夭点头,乖巧道:“你给我带了汤吗?”
秦慕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桂圆鸡汤,递给她。
独孤离夭美滋滋地喝着汤,问道:“你喝了吗?”
“喝了。”
秦慕顿了顿,道:“这只妖,你要带上书院吗?”
独孤离夭转头看了一眼馋的直流口水的佛珠,点了点头。
她把食盒里的一个小碗拿出来,倒出来一点给佛珠喝,佛珠欢喜地接了。
独孤离夭解释道:“佛珠,是先祖的妖,奉命来寻我的,我现在不方便,等把你的病治好了,我就把它带回幽蓝之域。”
秦慕:“你不用特意解释。”
独孤离夭弯了眸,漂亮的眸子里璀璨生光。
她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哄意,“可我不会瞒着你啊。”
从认识到现在,除了一些极其私密的事,她很少有东西瞒着他。
他是她看重的继承者,而且这么可爱,她没什么好瞒的。
秦慕手一僵,那种心痒痒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眉头也舒展了很多。
“嗯。”
他知道,她连幽蓝之域的事情都很少瞒着他。
独孤离夭帮他拍掉衣裳上的落叶和寒霜,小手轻轻搓着他的手,絮叨道:“兔子,你干嘛傻傻的站在亭子前啊,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躲也可以啊。”
秦慕感觉冰冷的手心渐渐暖了起来,应了一声,“嗯。”
独孤离夭挫败。
这只兔子嗯嗯嗯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怪让人操心的。
秦慕垂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她的脸真的很小,精致又白皙,弧线偏深邃,眸子永远亮晶晶地闪着光,可能是夜明珠的光亮过于莹润,他居然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温柔。
他的指尖动了动,抓住了她的手,迎着她疑惑的目光,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另一只手点了点她的左臂。
“夭夭,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嗯?”
“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责任并不是全部。先成为一个人,然后才是责任和家族,才是集体。”
独孤离夭眸光一震。
秦慕不许她逃避,认真的目光直直望进她的心底。
“夭夭,你可以喊累,可以不用这么努力,你先是独孤离夭,才是少主,才是守护者。”
“你要先学着怎么做独孤离夭。”
秦慕很早之前就觉得独孤离夭不太对劲。
但他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直到乘雷涯之巅,她引爆一捆雷暴弹,再加上后来谢副院长的话,秦慕才终于明白,那种怪异感在哪里。
那是熟悉感。
他们是同类人。为了家族,为了责任,他们放弃了很多很多东西,直到最后,连自己也放弃了。
精致得,完美得像一个木偶人,永远不会出错,行为永远完美。
这样其实是很危险的。
在你放弃自己的时候,你也会迷失自己,如果有一天,你的心中出现了一丝不甘,一丝怨恨,心中的信仰崩塌的时候,就是毁灭之时。
秦慕也一直接受家族的安排,学着怎么做一个少主,但他心中的信仰从来不是什么神。
他的信仰是他自己。
尤其是和谢副院长等人的多次沟通,和执法堂师兄们的相处,终于让他醒悟过来。
他想要变成一个正常人。只是秦慕而已。
秦慕垂眸摸了摸独孤离夭的发,浅淡的声音难得柔和,“夭夭,你不必向我报备什么,你一直都有选择行动的自由。”
他们在广槐城,这里有无限的可能,而不是在家族里。
独孤离夭望进他的凤眸里,微愣。
冷月憋了憋,没憋住,小声道:“主人,我觉得他说的对。”
就那样跳下乘雷涯真的很危险,就算冷月一直都在,还是不愿意看到主人那样做。
它一直隐隐担心,它害怕当年的事情还是在主人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它感觉不到主人对自己生命的爱惜。
佛珠听不懂他们在说着什么,但它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有些无措地望过来。
他们是吵架了吗?佛珠要不要上前劝一劝?
独孤离夭突然捂住眼睛,嘟囔,“兔子,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我都要哭了。”
秦慕脸色微黑,敲了她一下,引得她笑眯眯地抱住他。
“你在执法堂好不好?那些人没找麻烦吧?”
秦慕无奈道:“很好,我没事。”
独孤离夭笑着和他分享她的际遇,秦慕也和她说了说自己在执法堂遇见的一些事情。
夜里渐渐深了,应求亭的光芒一直没有消散,伴随着落叶无声地落下的,还有应求亭里细细的说话声。
佛珠抱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坐在石桌上,莫名觉得这幅场景很美好。
小主人和小主人的朋友都很高兴,佛珠知道。
主人也一定会高兴的吧。
佛珠吸了吸不存在的鼻子,又有点想哭。
......
七天的时间,独孤离夭除了子时返回屋子睡觉,天不亮就要起来爬去应求亭看值。
连秦慕的作息连带着都被提前了不少。
独孤离夭每天一大早不情不愿的被秦慕叫醒,然后揉着自己的眼睛,耷拉着眼皮被秦慕推着走下山,可以说是很艰难了。
她值了多少天班,就骂了庄文轩多少次。
丫的混蛋,别让她再抓住他的小辫子,不然把他头皮都秃噜下来!
另一边的风墨也很争气,用了四天时间完美通过八扇秘境,在广槐书院师生的热情欢呼下骚包地踩着他的大蝙蝠降临到广槐城。
光荣成了广槐城第三个上了秘碑的学生。
之前独孤离夭和秦慕被院长先一步定下了归属,让没有抢到人的白虎学院颇为遗憾,这次他们铆足了劲想要得到这个学生,和想抢人的青龙学院和玄武学院闹成一团。
各位长老奇招百出,口沫子横飞,逮着机会就拽着风墨谈心,势要把这个学生拉拢到自己的学院。
风墨也有三天假期,为了躲这些长老和夫子,他连滚带爬,假借院长的名义,把自己“贬”到了应求亭,和独孤离夭做起了难兄难弟。
但就是这样,他每次天还没亮就下山的时候,总能“巧遇”一两个正在山间散步或者练功的长老,被拉着强行“谈心”。
佛珠这个小间谍哒哒哒从山上跑下来的时候,乐滋滋地把一些八卦手舞足蹈地告诉独孤离夭,其中就包含了风墨的悲惨遭遇。
佛珠学了几天,一些基本的大陆通用语已经听得懂了。
独孤离夭捧腹,和冷月一起鹅鹅鹅地笑了起来,毫无同情心。
秦慕已经开始读书了,青龙学院管理严格,秦慕又兼顾执法堂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没办法再陪着她。
他们只有晚上和清晨才能见一回。
但风墨的到来倒是让她少了几分孤寂。
独孤离夭举着锥子正在帮人修房顶,听着佛珠的话,差点笑得从屋顶摔下来。
没错,这货正在帮人修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