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离夭微微失神，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些东西。
听到秦慕的声音，她微顿，摇了摇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秦氏一族的手札上可有相关的记载？”
秦慕在龙墓的时候最喜欢泡在藏书阁里，独孤离夭跟着进去过几回，不过通灵镜有限制，没让她看清那些秦氏一族的典籍中记载了什么。
秦慕眸中微微清亮了一些，泛上几缕难色，“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古怪的情况，秦氏一族更是没有相关的记载。”
这件事听上去就像什么志怪异闻，要不是独孤离夭确信这里是玄幻的世界，她还以为位面重叠到灵异世界去了。
独孤离夭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倒是知道一种相似的情况。”
“嗯？”秦慕看向她，“说来听听。”
秦氏一族和独孤一族都是古老的大族，独孤虽然没落，但是底蕴还在，有些秦氏一族不知道的事，也许独孤一族会有记载。
独孤离夭看向了桌面上大吃特吃的佛珠，它的小脑袋上油光闪闪，一只石头小腿还蹬在鸭子的肋骨上，两只小手还抓着一个大鸡腿。
佛珠懵懂地抬头，看见了它家小主人和小主人的未来夫君的目光。
独孤离夭被它逗笑了，从怀里摸出一张帕子，揉了揉佛珠的脑袋，佛珠感觉到小主人的爱抚，配合地低下头，还不忘得意地瞟了一眼冷月。
冷月：“......”
呸！
独孤离夭一边把帕子盖在佛珠身上，一边道：“世间有灵生物受天地之感召化灵，变为妖族，但其实也有例外。”
秦慕看着那张帕子，突然伸手拿了下来，“佛珠就是那个例外。”
“对，”独孤离夭没注意他的动作，续道：“容篁先祖以最纯净的血脉喂养佛珠，在一日又一日的培养下催生灵智，佛珠本就是佛像座前供奉的一串开光的佛珠，经年累月，化为妖族。”
佛珠一呆，惊叫道：“小主人！”
再说下去就要涉及独孤氏的族秘了，就算是小主人的未来夫君，那也不可以！
独孤离夭安慰地摸摸它，态度却很强硬，“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她抬眸看向秦慕，弯眉一笑，“独孤氏已经亡族了，自我以后，独孤绝脉，说不说，已经没有所谓了。”
秦慕瞳孔一缩，脸色白了一分。
她的语气相当平静，娓娓道来，“这种事情其实违背天道规则，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独孤氏被称为生命之子，自然有他过人的能力。生命之力，赋予万物生命的气息，就是独孤氏的能力。”
“如果我将来死前把最后的精血和生命灵力给了冷月，冷月也可以和佛珠一样拥有人形，甚至是更强的自我意识。”
冷月爆哭，“我不要！”
佛珠更是歇斯底里，“它敢！我弄死它！”
一向懵懂的佛珠站了起来，两双黑豆眼几乎能喷出火光，死死瞪着冷月。
冷月从独孤离夭手腕上挣脱下来，拼命跳动着，就像被火烤着一样，气得要哭。
“主人，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秦慕的眸光如同极北冰原的天空，冰冷缥缈又寂远，雾色越发深重，“夭夭，你吓到它们了。”
独孤离夭一愣，心虚地摸摸鼻子，“对不起啊，我就是打个比喻。”
谁知道它们反应这么大。
佛珠和冷月气得不想理她，背过身子。
秦慕微微阖眸，原本轻轻敲在桌子上的指尖已经停住了，用力压在桌面上，微微发白。
“继续。”
独孤离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声道：“佛珠这样的特例其实也有可以借鉴的地方，生命之力可以令无灵之物生出灵智，那如果是原本就有灵的生物拿到了呢？”
佛珠忍不住扭过自己的小身子，反驳道：“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自愿，没有人能从独孤氏手上拿到东西。”
佛珠被独孤容篁养大，一直是个坚定的独孤氏拥护者，在它看来，那些有灵，无灵的万物，都比不上独孤氏高贵，哪里配受他们的血。
更何况也没有人这么不惜命，挖自己的精血就是为了另外的人。
独孤容篁是因为心有执念，其他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慕却已经明白了，眸光微凝，“是百里一族。”
他蹙眉，快速地在脑海中寻找可能的人。
一个百里一族的女子，也许是百里一族的老祖宗，曾经和独孤氏的某个人有交集，可能有爱恨情仇，也可能只是单纯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
百里一族信奉神兽凤凰，而凤凰最为人所知的能力，是涅盘。
涅盘当然不能让那些人活过来，要真是那样，百里氏早就一统九荒大陆了，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但是百里一族的涅盘之力可以保留人的一丝魂魄，沉睡在百里一族的族墓之中，这也让百里一族成为传承最为深厚，从不曾中断的家族。
他们在某一个方面比秦氏一族和独孤一族还要可怕，因为万万个死去的嫡系族人，都可以通过涅盘之法而保存一丝魂魄，他们的传承永远不会中断。
如果这世上还有哪个家族的底蕴和底牌能够和独孤氏比肩，绝对是百里氏。
独孤氏是因为寿命短，无福消受，堆积下来，但是百里氏却是实打实老祖宗亲自教学。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其中一缕残魂逃出族墓，利用某个带有生命灵力的东西让自己就像鬼怪一样生存在画中，也不是不可能。
不死不活，只生存在画中，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好像也算复生。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生前有什么执念，为什么不让后人去做，反而选择了这样的方法？
独孤离夭感觉到一阵棘手，问道：“百里一族知道这件事吗？要不要通知他们？”
虽然百里一族不一定会信外人的话，但只要稍微查一查，发现哪个残魂消失了，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秦慕摇摇头，抿了口茶，“他们已经知道了。”
嗯？
独孤离夭迷惑地看向秦慕，秦慕垂眸，低低道：“朋友给我来了信。”
她恍然，原来是朋友告知的啊。
佛珠却很是狐疑的看向秦慕，觉得这个朋友不这么简单。
虽然小主人这么气人，但是你也不可以嫌弃她！
冷月被独孤离夭安抚了两下，在她再三保证不张口胡说以后，乖乖回到了她的手上。
所有的消息基本已经齐全，就差去锦州看一看了。
独孤离夭和秦慕干脆就回去了，打算上书院请个假，回去再陪殷娘子两天，就找借口出去一趟。
路过一家布料店的时候，独孤离夭被上面的一对护膝和护腕吸引了目光。
这对护膝和护腕做得极为精美，上面淡雅的梅花花纹栩栩如生，颇有一番趣味。
秦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怔了怔。
他走上前，在老板热情的招呼声中拍板买下了它们。
独孤离夭错愕，伸手拦住他，“大兔子，应该我付钱的，你......”
秦慕敲了敲她的脑袋，轻声道：“殷娘子对我很好，我也想报答报答她，我们都是一样的，没必要争什么。”
独孤离夭想了想，觉得对。
反正她的钱将来都是留给兔子的，怎么用都没啥关系。
她也就没反对，凑上前去摸了摸布料，笑道：“虽然认不出来，但是摸着好软，殷娘亲戴着会舒服点。”
“我本来还想给殷娘亲做一双手套的，可惜我不太会针线。”
秦慕侧眸，含了一丝微软的笑意，“我们可以让钱老板找人做，用最好的湖蚕丝，我可以试着在上面画一些符咒。”
独孤离夭眼睛一亮，赞道：“可以啊，不过那样的话材料就有讲究了。”
独孤离夭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佛珠晃着小腿坐在她的肩上，看着秦慕精致的侧脸，还有那双雾眸底下的温意，贼贼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