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低头看了看这个小不点,顺手把一盘瓜果递到他那边。
元风的眸子滴溜溜的,黑葡萄一样亮,悄声道:“你就是秦慕?”
秦慕还没回答,云衍和秦妍就瞪大了眼睛,然后元风脑门上挨了一巴掌。
“哎呦,杏珠姑姑,你做什么打我?”
元风一把捂住脑门,小声哼哼。
杏珠冷笑一声,瞪他一眼,“你小子没大没小,秦少主的名讳你也能喊?赶紧道歉!”
元风别嘴,“对不起,小......秦少主!”
完蛋,差点秃噜嘴喊出小干爹。
要是真喊出来了,杏珠姑姑还不打死他。
秦慕对元风这几个孩子倒是难得温和,还摘了腰间的玉佩给了他们几个一点见面礼。
元风得了一个很有趣的灵器,像是飞盘,他很喜欢,一个人欢欢喜喜地跑去别处研究了。
杏珠这才叹息一声,客气地请四人喝茶。
秦恒始终一言不发,秦妍皱着眉头,差点咬手指了,感觉哪里不对,云衍倒是气定神闲,不停地眼神暗示秦慕,眼角都快抽筋了。
杏珠笑道:“别理那些孩子,少主让我带他们出来和外面接触接触,常年呆在幽蓝之域,好奇心过于旺盛。”
秦慕接收到妹妹和云衍的目光,微微沉吟,“没关系。我今天来,是想向幽蓝之域讨两个名额,久闻花朝盛会热闹,想去见识见识。”
杏珠微讶,不自觉露出一丝诧异。
她望向云衍二人,秦妍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杏珠回了她一个客气的笑。
杏珠道:“秦少主不必这么客气。更何况这件事,您也不必征求我的意见。您想带多少人进去都可以,幽蓝之域无权干涉。”
此言一出,在座四人都愣住了。
秦慕指尖一顿,“何出此言?”
带人进入幽蓝之域的地盘,幽蓝之域为什么无权干涉?
杏珠更加诧异了,“您不知道吗?您手上有少主赠与的幽蓝之域的钥匙,但凡是拥有钥匙的人,不仅可以自由出入幽蓝之域,甚至还能在一定范围调动幽蓝之域的势力,妖族也会听您号令。”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独孤离夭坐在屋檐上,号令月中人跳了一曲祭祀之舞,温柔的月光凝成一个徽记,映在秦慕眸中。
她早就把钥匙给了他,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
秦慕沉默了很久,目光有些涣散,云衍三人则是惊愕得失语,好半晌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
而另一边,南宫玥出去逛了一圈之后,买了一些东西装进手镯里,还在外面用了午膳,然后就顶着寒风灰溜溜地回来了,洗了个热水澡就躲进被窝里,早早睡了。
但是大半夜的,她又被吵醒了。
南宫玥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翻身起床,给自己披上一件大氅,打开门问侍女们,“这是怎么了?”
侍女们急忙行礼,其中一个小声解释道:“好像是前院出事了,奴婢们也不知道。”
前院的火光隐隐传来,喧闹声越来越大,南宫玥揉了揉因为睡得太久有些疼痛的头,挥手让侍女们下去了。
已经被吵醒了,反正也睡不着,南宫玥把衣裳穿好,靠在榻上翻起了司原送来的案卷文书,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可疑的案件细节。
侍女们见她没有用晚膳,怕她肚子饿,请示过后给她送上来一盅汤。
南宫玥正看得入神,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纸张微微沙色的质感,就听见帘子一动,风墨大步走了进来,侍女们在后面追得脸色通红。
“风公子,风公子您不能进去!”
南宫玥诧异抬眸,把书卷合上,挥手让歉意的侍女下去了,疑惑道:“你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
风墨深吸一口气,连灌了三杯茶,才道:“出事了。”
南宫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凝眸,“什么事?司原呢?”
她是知道风墨和司原出去调查的,但她查过卷宗,这些案子的发生都有一个概率,时间间隔起码有七到十天,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风墨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听着,离夭,这个凶手不简单,我怀疑它是冲着你或者我来的。我们必须延迟上雪山的时间。”
风墨不怕那个妖魔鬼怪针对他,但他害怕它是为了南宫玥来的。南宫玥已经不是巅峰时期了,她当年抬抬手就能捏死的虫子已经能威胁到她的安全了,风墨不敢赌。
雪山是妖族的地盘,万一出了个好歹,他怎么对得起那些心心念念要她活下去的人?
南宫玥蹙眉,放缓了声音,“你冷静一点,先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司胤看上的那个小情人,那个鸣翠姑娘,死了。”
南宫玥一震,风墨肯定她的猜想,“妖族,掏心,一模一样的死法,就死在司胤面前。那小子已经被吓傻了,司家主和司夫人都赶过去了,司原和水涟在查验尸体。”
风墨会撞见这件事,纯属意外。
他出去查案子,就根据司原提供的那几个地点,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地点之间的线索,最不济能在案发现场发现什么新的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天色渐晚,风墨查到的线索不多,他担心南宫玥那个破身体,懒起来就不好好吃饭,所以打算绕路去一家很出名的酒楼给她打包饭菜。
路过一间民房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
馥郁,带着一点腥味,让人想起了腐烂的鱼,混着百花的香味,令人作呕。
跟那天他在那间房间味道的残余味道一模一样。
死人的味道。
风墨当即用剑劈穿了那道墙,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院子里,眼泪和鼻涕肆意飞溅,眼神呆滞,痴痴傻傻的司胤。
他顾不得造成的动静有多大,怕这个傻子待在外面会有危险,便拉着他进了房门,一眼就看到半边头发垂下来,上半身倒在床榻外面的女人。
血迹从她的嘴角和指尖落下来,染红了地上的毛毯,粉色的裙衫凌乱,背后被破了一个血洞,还在淙淙往外面渗血,骨头被活活敲碎,还看得见断裂的白骨。
房间里的那股味道更浓,鸣翠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看见了什么令她极其惊恐的事情,眼珠子已经暗淡下来,像是死鱼眼一样直勾勾望着前方。
凶手竟然是从后面掏心的。
风墨紧急联系了司家,然后上前查看尸体,竟意外发现鸣翠的手掌之下,还有一串被冻得有些恹恹的蓝铃花。
蓝铃花在冰城,还有一个寓意。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风墨浑身的寒毛都差点炸了,第一时间联系冥暗之域和幽蓝之域,顺便给那个姓秦的发了讯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生怕出了点什么事。
“你最近别出门,这件事我会和司原一起追查,司家虽然不算固如金汤,但也......独孤离夭!你干什么?!”
南宫玥麻溜地披上大氅,快步往外面走,却被满脸错愕的风墨一把拉住。
“别墨迹,赶紧的,趁着尸体还没僵硬,我们去看看。”
南宫玥不耐烦地推了一把,风墨被迫走了出去,一边追着南宫玥的步伐,一边气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去吗?你这人怎么说不通的?”
连续三天,两起案件,这是对冰城赤裸裸的挑衅,也是对南宫玥二人的战书。
南宫玥不客气地接受了。
......
秦慕敲了敲桌子,忽然问道:“她在极北冰原?”
杏珠一怔,点点头,又隐晦道:“域主让我转告您,她也许察觉到什么了,让您一切小心。”
秦慕食指微屈,敲了敲桌面,把一旁努力偷听的三人目光吸引过来,淡淡道:“得到名额了,你们还不走?”
秦妍还没没说话,云衍一把抢过话茬,应道:“对啊对啊,小妍,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赶紧走,大人说话小孩子在这里干什么?”
秦妍不敢置信地瞪着云衍,还是不甘不愿地被拉走了。
云衍厚着脸皮坐在位子上,就是不挪动,秦慕懒得管他,续道:“我明白。”
“表哥,我要去极北冰原一趟。”
云衍:“......”
云衍:“哈?你个小混账你再说一遍?!”
有事你就表哥,没事你就云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