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事关生死存亡,大家都在听。
洛影寒道:“其中一个理由,就是独孤问情之死。他是六扇门的重要人物,却被夏擒虎所杀,这关乎到朝廷的颜面。楚王倘若对此不闻不问,难逃皇帝问责。”
铁清风道:“没错。咱们只需派人告知楚王,杀害独孤问情的凶手,正在此地行凶,剩下的就交给楚王了。我相信,以楚王的实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洛影寒道:“还有一个理由,楚王府中大概也招揽了不少高手,这些高手,本来就是江湖中人,就算投靠了楚王,仍然算得上半个江湖人,由他们出面,很方便。”
花湘女道:“反正我不赞成,阁下若是执意如此,咱铸剑谷的弟子,离开便是了。”
洛影寒见宫心竹一直不说话,便道:“宫姑娘怎么看?你要跟她一起走吗?”
宫心竹道:“我师父说过,行走江湖,要学会便宜行事,不可墨守成规,钻牛角尖,眼下要保住铁家,就只能向楚王求援。我相信就算师父她老人家在此,也会这么做的。”
花湘女气得满面通红,道:“小师妹,你身负重任,切不可如此任性妄为,师父说过,江湖人一定要遵守江湖人的规矩,否则很难在江湖上立足。再说,以师父的武功,假如她老人家在此,还用得着向别人求援吗?”
宫心竹道:“我只知道,救人救到底,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
铁清风心中感动不已,他和宫心竹是忘年之交,一直以来都拿她当成一个小女孩看待,不料大事当前,她竟然比一般男子还有本事,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花湘女气得浑身发抖,道:“这么说,小师妹不想走了?”
宫心竹没有说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花湘女气鼓鼓地走到天井处,却又折身回来,道:“我奉了许师姐之命,在此保你护你,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宫心竹拉着她的手,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姐。你放心吧,师父要是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便是了。”
花湘女展颜一笑,道:“师父那么宠你,又怎么会怪罪你?”
洛影寒见她们如此,心中竟然莫名地涌起一股失落之意。
他和宫心竹年纪相仿,一样是名门弟子,可是境遇却天差地远。
他在巽影山,属于高高在上的人物,辈分太高,带给他的除了别人的敬畏之外,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孤独。
对,就是孤独!
他在巽影山,想要找个人说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原来那个世界,他算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吧。
喜欢呼朋引伴,走到哪里,都是一堆朋友。
可是现在,除了师父无尘子,他跟别人,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
要是有个朋友,那该多好啊。
洛影寒经常这样想。
像宫心竹师姐妹成群,跟她们肆意玩笑打闹顶嘴然后又能和好如初,他很久没有这样了。
何守义道:“去楚王府求援是吧,就交给我夫妇俩去做吧。”
洛影寒道:“路上要小心,若是遇到突袭,千万不可恋战,打不过,逃。”
何守义道:“好的,师叔祖。”
两人领命下去,他们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然后向楚王府而去。
他们走后,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太安静了。
洛影寒开始忐忑起来。
他初涉江湖,就遇到这么巨大的挑战,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期待的是,可以跟高手一较高下,印证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胸中所学,还可以“偷学”他们的武功。
害怕的是,他要是败了,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巽影山的事情。
他会败吗?
洛影寒看上去气定神闲,内心却如沸水一般翻滚不定。
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回的对手,至少也是五品巅峰的实力了。
洛影寒跟他们比起来,还略有差距。
铁清风道:“铁某人在潇湘城中,也有不少‘知交好友’,那日先父寿宴,上百人前来赴宴,热热闹闹,好生气派。可是出了这事,竟然再无一人前来援手!”
洛影寒道:“世道浇漓,人心不古。”
宫心竹道:“也不全是坏事,至少看清楚了,他们虚伪的真面目,贪生怕死,见利忘义。”
铁清风道:“如今外面,都在议论铁家失德,所以招来报应。姓夏的这一招,真是太毒了。”
洛影寒道:“只要将他们擒住,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谁是谁非,自有公断。”
众人不再言语,静坐着,屋里安静得很。一只小猫倏地钻进花丛当中,然后又跳上屋顶,不见了。
没过多久,后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洛影寒等人心中一惊,只见何守义夫妇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洛影寒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怎么回事?”
何守义右手胳膊中了一剑,左边大腿也中了一剑,他想捂都捂不住,鲜血流了一地。
再看庄慕雪,一样受伤严重。
两人有些气急败坏,像是碰到了极为危险恐怖的事情。
铁清风急忙叫人,来给他们止血。
何守义道:“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庄慕雪,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道:“太可怕了,这人太可怕了,咱们夫妇俩联手,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挨到!”
洛影寒等人,脸色大变。
铁清风道:“他是谁?”
庄慕雪道:“是个男子,一身青袍,气度雍容华贵,风姿潇洒,只是戴着一个鬼头面具,不露真容,看了让人胆寒。”
铁清风道:“他使剑?”
庄慕雪道:“不是,他不使剑,手中只有一支玉箫,可是跟咱们交手的时候,他没有用过玉箫。”
铁清风道:“你们身上的剑伤怎么来的?”
庄慕雪道:“我身上的伤,是我师兄刺的;我师兄身上的伤,是我刺的。”
她和何守义虽是夫妻,只因两人师出同门,成亲之后,仍然以“师兄”“师妹”相称。
铁清风明白过来了,惊骇道:“以你们的剑法,难道……还会如此惨败?”
何守义缓过气来了,他道:“何止是惨败?跟他过招,咱们简直就像……三岁娃娃一般可笑!”
庄慕雪道:“他内力深厚,手法巧妙,只需轻飘飘地出手,就能改变咱们攻击的方向。我使一招‘横削星斗’,想刺他咽喉,可是刺出去之后,剑身改变了方向,刺中了我师兄。我师兄使一招‘倒挂枯松’,想刺他的眼睛,同样未能得惩,刺中了我的大腿。”
铁清风道:“他一共出了几招?”
庄慕雪道:“我刺出两剑,师兄刺出两剑,一共是四剑,其中有两剑咱们同时出手的。所以,他一共出手三次。不不不,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摆了摆手,压根算不上出手还击。”
铁清风脸白如金纸,声音发颤,道:“潇湘城内,竟有……如此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