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影寒道:“无毒门的弟子提到檀飞鱼,那是令尊么?”
檀应龙道:“正是。这些年,我浪迹江湖,很少使出檀门的暗器,目的就是不想让杀宗的人找上门来。一直到最近这段时间,我有意地使出檀门暗器,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出来。”
洛影寒没有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用意。
杀宗!
洛影寒将这两个字刻在心里,他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他会跟杀宗的人相遇。
洛影寒不知道该怎么说,檀应龙道:“以我现在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杀宗弟子的对手,想要报仇,根本就不可能,不过,我仍然要这样做……”
洛影寒相当感动,都说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表面玩世不恭的檀应龙,竟有这样的勇气!
阳光洒在他瘦长的马脸上面,洛影寒觉得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英俊!
李开心道:“应龙哥哥,你放心,你的病会好的。”
病?
洛影寒惊道:“什么病?你有病吗?”
李开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可是话已出口,想要再收回来,也不可能了,她道:“是啊……他有点发热头晕,不是什么大病。”
这样的欲盖弥彰,怎么骗得了洛影寒,他穿越之前,可是研究过微表情和肢体语言的人。洛影寒道:“你有什么病?难道就治不好了么?”
檀应龙脸色有些发青,道:“唉,天意如此,还说什么,这是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大夫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也就是说,我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了。”
洛影寒心想:“算命的,怎么可能算得那么准,又不是阎王爷,阎王要你二十五岁死,绝不留你活到二十六岁!三个月什么的,不可能是事实。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这一点,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洛影寒道:“小丫头,你不是药王门的弟子么,神医的孙女,连你也治不好吗?”
李开心头一次没跟他顶嘴,不无哀伤地道:“我看过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了,只是摇了摇头。
这短短四个字,就像医生说的“我已经尽力了”,是同一个意思。
洛影寒一阵难过,跟他相处的日子不算长,却也知道,他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在福王府的时候,檀应龙还救过他们的命。
此时听说,檀应龙的病,无法医治,心里堵得慌。
老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难道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檀应龙道:“我能活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不能光复檀门,将杀宗这样的组织铲除,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闭眼睛。”
他说着,狠狠地捶了一下身旁的巨石。
宫心竹道:“寒哥,咱们这就赶去无毒门,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赶往川蜀一带,看能不能找到杀宗的巢穴。”
洛影寒道:“好。”
五人下山。
洛影寒找了一处丐帮的分舵,叫檀应龙、李开心、一凡郡主在这里等候。他是武林盟主,又是洪双刃的结义兄弟,丐帮上下,都知道他的大名。
一凡郡主少不了一阵惜别,她以为洛影寒又要离他而去了。可是这一次不同,至少洛影寒当着宫心竹的面,牵过她的手,还跟她走得很近,宫心竹也没有生气。
再说檀应龙、李开心陪着她,洛影寒总会再回来的。
只要他肯接纳她,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
洛影寒、宫心竹继续北上。
三天后,两人来到了关外。
已是深秋,关外朔风阵阵,这一天天气阴沉沉的,天上彤云密布,北风刮得紧,到了傍晚,竟然纷纷扬扬下起雪来。
两人找了一间客栈打尖。
此地已经是无毒门的势力范围了。
洛影寒购置了几件冬衣,两人换上。相识以来,两人始终都是一样的衣着打扮,一直到此刻,换了冬衣,才变了模样。
洛影寒添了一件厚厚的羊绒衫,仍然是白色的,巽影山的弟子,以白色为尊。他在外面披了一件深蓝色的貂皮大氅,体面而不失风采。
宫心竹喜欢大红的颜色,所以不管是披风还是打底衫,都是红色的。这艳丽的色彩,映衬着她娇美的容颜,倾国倾城。
洛影寒不舍得将目光移开,宫心竹道:“你这个登徒浪子,老是瞧着人家干什么?”
洛影寒将她搂入怀里,道:“这辈子都看不够呢。”
宫心竹芳心大喜,轻轻将头倚在他肩膀上面。
这一刻,岁月静好,江湖太平。
到了后半夜,屋顶传来动静。
大雪铺了一层。
再细微的声音,洛影寒也听得见。
洛影寒睁开眼睛,轻轻推了一下身旁的宫心竹,宫心竹早就醒了。
洛影寒传音入秘道:“有两个人,东北角有一个,西南角有一个。”
宫心竹点点头。
两人假装熟睡,躺着一动不动。
很快,就有一道白色的烟雾自屋顶瓦片的缝隙之中,吹进屋里来。
不用说,这烟雾是有毒的。
洛影寒继续道:“来得好,省得咱们找上门去,就怕牵机老人不肯来。”
这一路走来,他们也想过了,万一牵机老人不在,岂不是要扑个空?
不过转念又想,他们在找对方,对方何尝不是在找他们?江湖中的仇恨一旦结成,只有血,才能洗清干净。
很快,屋顶两人从窗外跃了进来。
两人手中,均拿着一把三尺来长的朴刀,蹑手蹑脚的,看这架势,平时没少干这事。
不等他们的刀砍下来,洛影寒双目陡然睁开,两人吓了一跳,他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洛影寒连出两掌,将这两人击得倒飞出去。
屋外同时亮起无数火把,宫、洛二人披衣来到屋顶,只见四周聚满了人。
领头的是一位个子矮小的中年男子,正双目阴冷地盯着他们看。
大雪纷飞之中,这些人心中一片火热。
宫心竹道:“你就是牵机老人。”
中年男子道:“小姑娘,你倒也有点见识,竟然认得爷爷。”
他年纪也不算太大,却自号牵机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