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司庭远侧过头来瞧薛将军。
薛将军笑道,“末将是武将,读兵书是理所当然之事。但除了兵书之外,末将也爱读上一些博文古籍、经史杂谈。”顿了顿,又道,“若是世子爷有那兴致,尽管拿去读就是了。”
司庭远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是琢磨起来,比起自个儿,朱珠倒是更爱读书一些,那么兴许回头可以带几本回去给她读上一读。
这时,慈铭大师笑着对司庭远道,“薛将军的藏书多是孤本,往日里,他可是将他的藏书当做是命一般,老衲就算是想要瞧上一眼都是不能的。今儿个,这厮居然能轻易向瑾儿你吐口,却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着实不易!”
司庭远抿唇轻笑,“原来如此,既然薛将军如此好意,那我就先行谢过你了。”
薛将军拱手道,“世子爷客气了。”说着,指了一旁的椅子,对司庭远道,“世子爷快别站着了,还请您赶紧上坐才是!”
司庭远点了点头,在椅子上落了座,“你们也坐吧。”
慈铭大师和薛将军也没有推辞,径直应声坐了下来。
好半晌,司庭远只是敛眸喝着茶,没有说话。
慈铭大师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反倒是薛将军沉不住气,开口道,“世子爷,您……”
“嗯?”司庭远抬眸瞧他,脸上的神色喜怒难辨。
薛将军只感觉司庭远的眼神虽然淡淡,但那里头有股子压力,使得他瞬间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似的,喘不过气起来。
突地,司庭远一笑,道,“还请师父和薛将军与我解惑。”
薛将军舒了口气,与慈铭大师对视了一眼,见他朝自个儿微微点了点头,薛将军便正了正脸色,给司庭远讲起了来龙去脉。
镇北王府的神秘力量分了几支,薛将军所在的一支被镇北王放在军中,而其他几支则是分散在全国各地,隐在市井之间。
先帝病危那年,薛将军被暗中召进镇北王府。薛将军当时只以为镇北王有秘密任务需要交代与他。谁成想,居然在镇北王书房的密室里头见到了本该躺在宫内病榻上的先帝,还有一脸淡然的慈铭大师。
薛将军虽然生性莽撞,但也不敢在先帝和镇北王面前胡来,于是压制了心头的疑惑,恭敬地行了礼之后,就束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薛将军这会儿还记得,当时虽然密室里头没有人说话,但却有着先帝那剧烈的咳嗽声,就如同那破败的风箱一般,刺耳难听。
镇北王替先帝抚着背,待他好一些了,便立时送上一杯水。
好半晌,先帝开口,“朕已命不久矣,临死前便令薛将军你待朕去后,替朕守陵,你可愿意?”
薛将军一怔,不说他背地里是镇北王府的隐秘力量,就说他这明面上是军营里头的将军,该做的应该是带兵打仗的事儿,怎么这皇帝却是要他给他守陵去呢?!真真是荒唐!
薛将军脸上的神色,先帝瞧在眼里,虚弱地笑了笑,刚想说话,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镇北王劝他,“皇上好生歇着,莫要多言,由臣来与薛将军说即可。”
先帝点了点头,将身子靠回到身后的引枕上,闭目养神。
镇北王坐到一旁,让薛将军也坐了,才沉了声道,“薛将军,你是可信之人,我便将事儿与你一五一十说个明白,但出了这密室之后,就请你将它烂在肚子里头,莫要声张。”
薛将军听镇北王说得郑重,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我省的!”
“嗯……”镇北王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便与薛将军低声说了一番话。
待镇北王说完,薛将军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呆愣在了原地。
好半晌,薛将军转动僵硬的脖子,先是去瞧了瞧仍旧在咳嗽的皇上,接着又去瞧那早就知晓此事的慈铭大师,最后才结结巴巴地出声问镇北王道,“皇上这是能掐会算还是怎的?怎么会晓得今后的事儿?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镇北王没有回答薛将军的这个疑问,因为这是皇室的秘密,皇上告知于他已经是破了例,但却再不能告知薛将军,包括方才将遗诏托付给慈铭大师的时候,也没有将具体的缘由告知于他。
于是,镇北王避开了薛将军的问题,只严肃地道,“薛将军,你要做的并非只是单纯的守陵,而是护了皇陵里头的传国玉玺周全。”
传国玉玺本该在传位的时候传给下一任皇帝,但因着皇上预知了身后之事,便起了心思,将传国玉玺带进皇陵。
薛将军一凛,满脸的肃容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皇上缓过了气儿,虚弱地开口道,“薛将军,你就护着传国玉玺在皇陵那儿等着,待如今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诞下麟儿,朕安排的人自会引着镇北王世子前来。到时,你将传国玉玺交给他,便是功德圆满了。”
“是,末将领命!”薛将军起身,跪在皇上面前,恭敬地应了下来。
皇上微微颔首,“起吧。”说着,又转眸瞧向一言不发的慈铭大师,道,“大师,朕的遗诏就拜托你了。”
“阿弥陀佛。”慈铭大师念了声佛号,道,“皇上放心便是。”
那日过后,薛将军就制造了一场人为的地动,做出全军覆没的姿态来,借此,死遁进了这深谷。
而慈铭大师则是一如既往地待在寺庙里头清修,静待时机。
……
这一番讲述完,司庭远想起,此番来这先帝皇陵皆是因着何御医所说,朱珠的病根只有用碧水火莲才能祛除,莫不是那先帝安排的人便是何御医?!
是了,是了!何御医原是先帝在潜邸时的府医,先帝登基后,何御医便进了御医院。先帝有个头疼脑热,召的都是何御医看诊,可见其对何御医颇为信任,那么安排他来引导自个儿便是合情合理的了!
那……朱珠的病根当真能用碧水火莲祛除?还是仅仅只是何御医用的一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