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旁的络腮胡汉子大声说道:“我二弟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你们寒暄个甚?今日之事,若不给个说法,咱们就公堂上见吧!”
林墨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转过头来看向络腮胡,问道:“这位大哥器宇轩昂,英武不凡,敢问如何称呼?”
络腮胡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城南柳树巷赵大。”
“原来是赵大哥!”
林墨又看向一旁的平板车,上面躺着一位面相和赵大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脸色蜡黄,双眼紧闭。
“想必这位就是赵二哥了吧?”
赵大斜眼看了看林墨,说道:“不错,正是我家二弟!”
林墨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赵二正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呻吟着。
“看样子,赵二哥的病情很严重啊。”
赵大说道:“念在你这人说话还算客气,这样吧,先将我二弟送医,再拿二十两银子出来,今日之事我兄弟就不去告官了。否则,定叫你杨家酒坊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对方坐地起价,杨诗音满脸不悦,急忙说道:“刚刚说好的十两,怎的突然就变成了二十两?”
“哼!”赵大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道,“方才是十两,可现在我二弟病情又加重了,人命关天,要你二十两还算多吗?”
林墨对杨诗音笑了笑,说道:“掌柜的莫急,此事我来处理就好。”
此时此刻,杨诗音根本无暇顾及称呼问题,因为她看到林墨脸上的笑容,心中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一种安全感。
装装样子谁都会,可是,这份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从容和自信,可不是随便能装出来的。
莫非,他真的有什么好办法?
林墨又转过身去,说道:“若是赵二哥真的因为饮了杨家的酒水出的事,医病、买药、赔偿全部由酒坊来出,一样也不能少。”
赵大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这文弱的书生说话倒还挺痛快,干脆这样好了,直接拿三十里银子出来,我们自己去医病,马上就走,不给你们添麻烦,如何?”
眼见对方坐地起价,杨诗音刚要说话,却被林墨拦住。
“三十两银子是吧?”
“你是嫌多?”
“不多,合情合理!”
赵大心中暗喜,伸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拿银子来吧!”
却见林墨话锋一转,说道:“可是,若是有人肆意生事,敲诈勒索,此事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变,赵大更是怒道:“你是说我们讹你的银子?”
“赵大哥别急嘛,”林墨依旧一脸笑意,说道,“既然要解决问题,当然要说清楚。酒坊是做生意的,拿银子出来总要有个说法,你说是不是?”
“哼!”赵大冷哼一声,问道,“你要什么说法?”
林墨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请赵大哥先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
赵大不耐烦地说道:“一早上我都讲了八遍了!”
“在下刚刚才到,只好劳烦赵大哥再讲一遍。”
赵大心中暗道,看在银子的份上,讲一遍就讲一遍!
“昨晚我兄弟二人饮酒,买的就是你杨家的酒水,喝完之后便中毒了,一晚上腹痛不止,上吐下泻,人已经在这里了,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林墨点了点头,说道:“已经看到了,不过,在下有个问题。”
“讲!”
“你说你兄弟二人饮酒,为何只有赵二哥一人中毒,你却安然无恙?”
赵大脸色刷一下白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没有喝。”
眼见赵大的反应,林墨心中暗道,古人还是淳朴啊,一句话就试出来了,就你这语气和眼神,这不是摆明了在说谎嘛!
“你没有喝,难道是看着赵二哥自己喝?”
“我……身体不适,便没有喝,都是二弟喝的。”
“原来如此,”林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个问题,既然是喝酒,必定有酒有菜,赵大哥怎知一定是酒的问题,而不是菜出了问题?”
“因为……因为我也吃菜了,既然我没有事,说明菜肯定是没问题。你怎的这么多问题?”
“好!”林墨笑了笑,说道,“最后一个问题,酒是哪买的?”
“当然是杨家的酒水铺子。”
“酒水铺子买的,为何不去铺子,跑到酒坊来做什么?”
赵大愣了一下,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卖给你酒的是店铺,又不是酒坊,你找我酒坊做什么?”
赵大顿时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说道:“总之,酒是你杨家的,不管是酒坊还是铺子,此事都与杨家脱不开干系!”
“赵大哥此言差矣,”林墨摇着头说道,“店铺掌柜卖给你的酒,一定就是酒坊的吗?”
赵大有点懵逼,问道:“不是酒坊,是哪里的?”
“如果半路上被拉人掉了包呢?如果是掌柜的私下里进了别酒坊的酒呢?”
这番话直接将赵大绕晕了,半晌过后,这才气冲冲地喊道:“说了这么多,你是想要抵赖不成?”
林墨面色平静,说道:“赵大哥若是一口咬定喝的酒出自杨家酒坊,就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赵大彻底怒了,指着林墨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我二弟中了毒,生死未卜,你小子却百般推脱,好啊,既然杨家跟我玩花招,那咱们就衙门口见吧!”
林墨仍是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又没说不管,赵大哥怎的这么大的火气?气大伤身,消消气,消消气啊!”
“你……”
赵大都快疯了,这书呆子是什么来头啊?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林墨眼睛里带着一丝神秘笑意,慢慢说道:“今日之事其实也简单,我们姑且认为赵二哥喝的酒确实出自杨家酒坊,不过,究竟是不是酒水有毒,一验便知。”
赵大顿时愣住,不解地问道:“如何验?”
林墨盯着杨诗音的头上看了看,说道:“掌柜的,请借一物。”
杨诗音不解,问道:“借什么?”
林墨直接伸手过去,杨诗音下意识地想躲,但是忍住了,然后感觉头上的银簪被摘了下来。
林墨拿着银簪说道:“宋慈先生的《洗冤集录》中曾有记载,银器遇到毒物可以变黑,赵家二哥到底是不是喝了有毒的酒,拿银簪出来一验便知。”
赵大不解地问道:“就算银簪可以验毒,但是,我二弟吃的酒菜都进了肚子,难不成你想用银簪刺进我二弟的肚子?”
林墨笑了笑,说道:“隔着肚皮,就算验出了毒,也不知道出问题的究竟是酒水,还是菜品或者其他东西。”
赵大神色更是古怪,说道:“难道……你还能把我二弟的肚子剖开不成?”
“赵大哥说的没错!”林墨收起脸上的笑容,手拿银簪在赵二腹部比划了一下,缓缓说道,“开膛验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