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乡试只有最后一个月了,林墨去酒坊的次数也开始减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看书,刷题。
根据自创的应试教育法,将八股文拆开为若干环节,化繁为简,从而有效地缩小考试范围,然后针对性地去刷题。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成果显着,将繁杂的知识点归拢起来后,所谓复杂无比的八股文也不过如此嘛……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刚消停了没两天,秦羽又来登门了。
“林公子,请吧!”
林墨当然知道秦羽是干嘛来了,心中虽有万般无奈,但也只得跟随他进宫,到了地方却发现,于谦已经比自己先到了。
一看到于谦,林墨沉闷的心情顿时就变得愉快了。
“见过太孙殿下!”林墨先是向朱瞻基行礼,然后转过头来对于谦说道,“谦哥,早啊!”
于谦满脸嫌弃地看着林墨,没好气地说道:“早什么早,都快午时了!”
“谦哥今天火气很大啊,喝酒了?”
“哼!”于谦干脆别过脸去,意思是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林墨很是不解,自己有这么招人嫌吗?
这时候,朱瞻基说话了:“林墨,此番召你前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重要任务?”
林墨心里很慌,又要给我出什么难题啊?
朱瞻基继续说道:“你和于谦提出的二王戍边的建议很有道理,我已经把折子呈上去了,陛下和太子都很认可,现在的问题是,二王是什么心意?这道圣旨发出去,会不会出现一些无法预见的情况?”
林墨心说你咋还没完了?
按理说,二王戍边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可是现在汉王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造反欲望,蠢蠢欲动,赵王又在背后搞了这么多的小动作,现在朝廷下这道圣旨,他们会接受吗?
假如自己是汉王,会不会接受?
本来精心策划一场造反,准备到一半,朝廷突然下旨说给你军权,让你去戍边,敢信吗?
会不会是自己的阴谋败露,朝廷准备收拾自己,这道圣旨只是缓兵之计?
汉王尚且如此,赵王就更加疑心了,毕竟他还在背后阴了汉王一把,本就是个搞阴谋的,怎可能轻易相信朝廷的旨意?
事情本是好事,可是,一旦在处理的过程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马上就会引起一场政治风暴,甚至朝廷不稳,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说的有道理,这件事需要缜密计划,万万不可大意了。”
朱瞻基看着林墨,问道:“你说得对,事已至此,则更需谨慎,如今将你二人叫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在本宫面前无须拘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林墨看了看于谦,说道:“谦哥,主意是你出的,还是你来吧!”
“你可别乱讲啊!”于谦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何时出过这样的主意?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林墨叹了口气,劝道:“谦哥,事到如今你就认了吧!”
“认什么?”于谦用力摇头,说道,“不认!”
朱瞻基笑了笑,说道:“于谦,有本宫给你做主,你怕什么?”
“怕?”只见于谦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是怕,只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朱瞻基又说道:“你自诩饱读圣贤书,如今参加科举也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为朝廷效命,此番亦是如此,何来的浑水?”
“启禀殿下,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虽说我来科举是为了当官,可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并非为了朱家人的内斗!”
于谦这番话义正言辞,倒是把林墨吓了一跳,大哥,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人家堂堂皇太孙不要面子的啊!
果然,朱瞻基变了脸色,冷冷说道:“于谦,你好大胆!”
于谦长揖一礼,说道:“在下言语不周,冲撞了殿下,还请见谅。”
朱瞻基脸色涨红,怒道:“你这是在道歉呢?”
“是啊,既然是说错了话,当然要道歉,希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样一名莽撞书生一般见识。”
朱瞻基刚想发火,却被噎住了,这是什么人啊,有你这样道歉的吗?
可是,现在人家也道歉了,难道自己非要没完没了揪着他不放?反倒显得自己没有气量了……
林墨在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出,于谦胆子也太大了吧,就敢面对面顶撞当朝太孙?
这……除了佩服,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算了,本宫自然不会与你一般见识!”朱瞻基长出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怨气,说道,“现在给你们俩派个任务,干的好了,重重有赏!”
林墨刚想发问,却听见于谦说道:“请问殿下,给我们两个派任务,属于什么性质?”
这句话把朱瞻基问蒙了,反问道:“什么……什么性质?”
于谦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二人既不是官府中人,也不是殿下的奴婢,殿下给我们两个委派任务,总要有个说法吧?”
“你……好大的胆!”朱瞻基眉头紧皱,怒道,“本宫还差遣不动你们两个?”
林墨赶忙说道:“殿下,我……”
“你住口!”
林墨心中有苦说不出啊,谁知道于谦敢这么说啊?
这都是他自己的意思,跟我无关啊,你给我派任务我可从来没拒绝过……
现在朱瞻基眼里只有于谦,只见他缓缓说道:“亏你还是读书人,顶撞太孙,藐视朝廷,该当何罪?”
于谦也不敢硬撑,只得说道:“殿下说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吧!”
“你……”朱瞻基这个气啊,恨不得当场把于谦给砍了,你这穷酸书生,给你脸了是吧!
饶是他气得够呛,于谦却仍是一脸淡然,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殿下是不是想说,本该治我的罪,念在我尚有悔过之心,便给我一次机会,只要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便可既往不咎,是也不是?”
朱瞻基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方才虽然生气,但也只是生气,可是现在,眼神中一抹杀意涌现而出,随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