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来到阴魁树下,平静的看着如同两个吊死鬼的鬼婴。
伸手便要解开它们头顶上的树藤。
只是那树藤直直的深插入它们的脑袋瓜中,倒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见月儿靠近,两只鬼东西顿时来了精神,欢实的摆荡着身体。
似乎是感应到月儿的意图,它们紧紧咬牙。
感觉开始卯足了劲儿,一副便秘已久正强行努力加油的模样。
头顶上方顿时传来簌簌的树叶摩擦声。
月儿不解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未等她抬头。
只听得上方传来“崩……崩!”的两声类似于钢铁崩断的声音。
黑色树藤自阴魁树上齐根而断。
月儿只见眼前两只鬼婴直线坠下,其头顶仍旧连着那个禁锢它们的黑色树藤。
而方才如钢铁崩断的声音竟是它们生生的挣断了这阴魁树的树藤。
月儿好奇的睁着眼睛看着地上两坨又白又圆如同馒头般的鬼婴。
它们冲月儿咧嘴一笑,然后做出一副呕吐状,嘴巴张得老大老大的,白眼皮儿只翻。
“呃……你们怎么了?”
月儿满头黑线,不明白这两个小家伙是要闹哪样。
“呕……”
“呕……”
像是回答一般,两只鬼婴干呕一声,猩红的舌头吐得老长。
而后…一根根须状的黑色藤须自它们口中踊跃而出。
藤须十分密集且数量多,如同拧麻花般相互交缠而出。
“……”
即便是月儿长年接触惯了奇形怪状的鬼物厉鬼。
如今也被这口吐须须的重口味画面给恶心得不行。
皱眉连退几步,但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它们。
她想看看这两个恶心的小家伙受了那不知是何等神秘符咒后,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随着两只鬼婴的呕吐动作,口中所吐的黑色藤须愈来愈多。
月儿发现那藤须的模样十分眼熟,就如同放在吊着它们的黑色藤蔓是同一材质一般。
只是更像是被分解成了无数根须的藤蔓丝絮的模样。
视线微挪,正如月儿所料想一般。
深插鬼婴们脑袋顶内的那根黑色藤蔓正仿佛被它们吸收一般,正缓缓的缩减至它们体内。
月儿眼眸微动,果然它们所吐的,就是那阴魁树的藤蔓。
粘稠泛着难以明说难闻味道的口水,沾着那黑色藤须疯狂涌动着。
一眼看去,就仿佛无数黑色须虫扭动而出一般,不禁让人头皮微微发麻。
被吐出的黑色藤须忽的朝着它们身下涌去。
尖锐锋利的藤须顶端深深扎入两只鬼婴的头颅下正方。
扎得很深,却不见它们面上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而是继续艰难的吐着根须。
此刻看来,倒还真像是不知疲惫的春蚕一般勤劳的吐着丝。
终于,通过它们的不懈努力,头顶上方的藤蔓尽数被它们吸收至了体内。
随着一声强烈的干呕,它们终于吐出最后一道藤须。
黑色藤须最开始吐出的须尖顶端是深深的扎入了它们的头颅下方,就代替了他们原来的脖子部位。
而紧接着涌出的黑色藤须则交织不断。
慢慢形成一个婴儿的身子,婴儿的双手。
最后吐出的尾端,则恰到好处的形成了婴儿的双脚。
鬼婴做完这一切,仿佛消耗了极大的气力,满头大汗却仍不忘冲着月儿咯咯的笑着。
黑色的脚丫子用力一蹬,躺着的小身子立即就蹦了起来。
张开肥肥的树藤双手求抱抱。
更是迈着小步跳的围着月儿转圈圈。
许是心中仍有些畏惧,也仅敢近距离的围着她打转,却连月儿的一块衣角也小心翼翼的不敢碰。
月儿终于明白它们这么辛苦一半天的主要目的了。
惊得是合不拢嘴,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从古至今,还从未听说过鬼婴生长过出身体的。
虽说那新生的身体手脚终归不是它们自身浑然天成,而是借助了阴魁树藤蔓的力量而形成的。
但鬼婴,生来便只有头颅不见身子,这是千古以来不曾改变的定律。
就如同那黄泉河畔的彼岸花一般,只见花不见叶。
鬼婴的名字,源自于三途河界里横卧生长的一颗血婴树。
血婴树模样看上去像是一颗硕大的果树。
但此树足足身长八百里有余,无数树干延伸。
而那无数延伸的树干之上,生长出的却不是果子,而是无数血红的婴儿头颅,名为鬼婴……
鬼婴的形成,是由人间那些还未出生睁眼见过那世间的夭折婴儿的怨念所汇聚。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间的修行者们并不知道鬼婴的存在。
因为在那三途河界内,并未有那血婴树的存在。
故而即便有着绵长的怨念飘荡至这阴界的必经之路也无从留下。
任由这怨念消散在轮回之中。
到了后来,许是阴界的鬼王闲的蛋疼,以自身的至阴之血培育了无数颗血种。
本来也是想着拿这些血种种植一些新鲜玩意出来玩玩。
却不曾想阴界的泥土根本不足以养活这血种,他也不是没有采集人家不少灵土,但却往往种出来的东西死的更快。
鬼王却是个不死心的性子,偶尔闲来之时便会试图种上两粒种子。
久而久之的,腰间的香囊里,总会挂着一袋慢慢的血种。
后来血种意外洒落至了三途河界。
据传闻,是因为找了一个小情人背着自己正妻偷吃。
结果被那正房逮了个正着,其中做奸在床的戏码在阴界当年传遍了好几个版本。
被老婆生生追杀到了三途河界,打斗途中,这才不甚将那装有血种的香囊打落至了三途河界。
那血种本就难以存活,平息了后院起火之事后,鬼王也没有将此时放在心上。
不过却在短短十日后,那三途河界内,竟然生长出了一颗血红小数。
树干,树枝,树身,树根,树叶皆为血红之色
即便是阴界的人见了,不禁心中都生起了一股子悚然之意。
而这位鬼王大人却是奇葩过人,见此不仅不觉得不妥,反而大喜过望。
更加不准手底下的人私自挖掘了这血树。
经过万年时间的沉淀,那三途河界内的血红小树无人打理,便如同野草般自行的疯狂横卧生长。
占据了三途河界整整八百里河域,成了一颗令人望而生畏的参天巨树。
不仅如此,那树中竟然结出了无数果实,而那果实却并非寻常果树所结的普通果子,而是一颗颗鲜红的婴儿头颅。
没有身子没有手脚,无法自行挣脱那血树的束缚。
唯有等到瓜熟蒂落彻底成熟之时,才会自行从那树上落下。
血树结鬼婴,故而取名血婴树……
但成熟落下并不意味着拥有了自由。
血树树身庞大,不少生熟的鬼婴落在了粗大密集的树干之上,却再也离不了身。
那树干如同泥潭一般,将它们深深吸陷其中,只留下一张婴儿的脸庞在树干面上哇哇啼哭。
有的看似幸运者,掉落之时选好了方位,自树干的缝隙间坠落,落到那三途河水中。
可那三途河水又岂是反间的寻常河水。
想要顺流飘荡至安全的地方又怎么可能。
三途河水内,阴灵无数,河水具有腐蚀万物之能。
鬼婴虽说出自那血婴树,却全然没有血婴树那般适应三途河水的能力。
一旦触及河水,便被消融得连骨髓都不见了,还不如被那树干所吸收,苟延残喘着。
即便是鬼王,见此异象,也不知是和缘故,竟然生出了这种怪异的鬼娃娃。
时隔多年,才渐渐明白。
是人间弃婴死于非命而产生的怨念顺着三途河水飘荡至此。
原本该随着时间的流散,却因为多出了血婴树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将那无数怨念吸收,积少成多,作为养分,竟然结出了无数血娃娃。
阴界有巡逻阴兵,稍有不慎着,卷入那血婴树的生长范围内,极其容易被血婴树藤生生缠死。
然后扔送至那树干之上的鬼婴口边。
它们也不挑食,来者不拒,竟是将那些个阴兵们嚼碎吃下,连渣子都不剩。
期初,还是由血婴树藤悄然将那些阴兵无声缠死,再送于鬼婴们吃下。
虽有阴界上层者们隐隐察觉阴兵的数量不对,但死去的不过是些小鬼,小石子惊不起多大的波澜。
但到了后来,吞食了阴兵的鬼婴们连通着血婴树。
血婴树生长得愈发的繁茂,所结的鬼婴也是密密麻麻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随着鬼婴数量的增加,它们的食欲愈发的难以得到满足,嘴巴也变得更加的挑剔。
感知到鬼婴们居然要求吞食活着的阴兵,血婴树变本加厉,抓捕阴兵的数量越来越勤。
且不直接缠死,而是缠断它们的四肢,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活生生的送到鬼婴们的嘴边让它们给生嚼了。
活着的阴兵自然感受得到被人生吃的痛苦。
从此,血婴树八百里范围内,惨叫连连,血雾弥漫不散,倒真像是活生生的地狱场景。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鬼王的耳朵中。
鬼王 震怒,心知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下令命百万阴兵连根铲除血婴树。
虽说血婴树不过是他当年心血来潮,随手创造的血种所化。
能够生长至如今的规模程度,他心中仍有自豪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