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这时,有一道黎明下的暮色黑衣,缓缓而来。
天空持续落雪,却不再是细细微雪,而是大雪尘土漫天而下。
黑色朝服在白色大雪之中异常眨眼。
那是一位头带乌帽的年轻男子,端的一副好相貌。
浓黑的眉如两把利剑一样,斜斜的横在发鬓两边,鼻梁高高挺挺,嘴唇微微丰厚,却紧抿着,透着几分冷酷意味。
他手里握着一把漆黑长剑,漆黑的剑柄,漆黑的剑鞘。
剑鞘不知是何材质而成,暗沉无光,看着并非普通木头而制。
看清来着面貌,骆轻衣眉目一扬,却不带任何情感的说道。
“堂堂北离太子,居然冒充使臣前来永安负责联姻,可真是有够无聊的。”
南宫烨踩着积雪,越国单膝跪在门口的厉方沉,不去看他眼底的滔天恨意,穿过庄园门口,来到骆轻衣的面前。
他学着骆轻衣的动作,将手中漆黑长剑放在雪地之上,双手上下叠放在剑柄之上,幽幽开口说道:“我能杀你。”
极致认真的语气仿佛在证明他的确有这实力。
骆轻衣点头道:“一般而言,通元的确有着瞬杀安魄的能力。”
南宫烨缓缓摇首道:“不,你很强,强过于我所见过的所有安魄境,我无法像瞬杀其他安魄境那般来瞬杀你。杀你……还得废些功夫。”
他这话,承认了自己是通元境界,更承认了骆轻衣的强大。
但是,也仅仅是多废些功夫了。
骆轻衣面色终于变得有几分凝重了,她看着不断释放这诡异气息的年轻男子,认真打量了片刻后歪了歪脑袋道:“你可以试试看。”
慕容衡的呼吸声一下子就停住了,瞪大双眼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位黄侍骆大姑娘,心肝狂跳。
这得是有多大的心啊,你一个安魄境居然叫一个通元境来杀你试试看。
口气比那厉方沉还大的吗?
话说那人居然是北离太子?模样看起来不超过二十的样子竟然已经是通元境界!
这般天赋,即便是比起那吴婴,也相差无几了吧。
而对于骆轻衣这句话,南宫烨居然煞有其事,认真的点了点头,反手用力握紧剑柄说道:“我会认真一试。”
他竟是如此轻易简单的,就任何了这句话。
裴展站在南宫烨身后,笑道:“使臣大人可要在下帮忙。”
若是一般人,怕是傲性使然,不屑他人插手,而南宫烨却道。
“需要,赵家的时间不多,你我皆不可在此久留。”
裴展哈哈大笑,双手归一合拢,大地开始颤动。
他主修的御土大道,可并非大皇子秦光那种半桶水需要依赖符?的废物可以一概而论的。
厉方沉怒吼一声,道:“莫要伤了公主殿下。”
“放心,小生有分寸的很,不会一尸两命的。”
裴展刻意将那一尸两命咬字无比清晰,再次将厉方沉的伤口恶意满满得戳得鲜血淋漓。
骆轻衣脚下,一道足足直径两米的原形土柱子轰然绝地而起,瞬间就将她带上了百米高的高空之上。
而与此同一时间,立于骆轻衣身前的玄黑官袍也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骆轻衣面无表情的转身拔剑,这一次,她拔剑依旧很快,却不似方才那般快到极致让人捕捉不到剑身的那般境界。
她刻意放缓出剑速度,只为认真对待身后那磅礴无匹的一拳。
南宫烨并未拔剑,而是一拳毫无花俏的对准骆轻衣的后背轰击而去。
拳未落实,拳意已至。
骆轻衣身下的百米土柱,瞬间瓦解分离崩散!
她横剑格挡于胸前,那把从未在世人眼中明确出现过的承影剑。
终于……显露出了极致优雅的剑身。
一拳落实!
轰击在承影剑上。
承影悲鸣,剑身颤抖不休。
骆轻衣面色顿时苍白如纸,一口猩红鲜血自她那双薄而优美的唇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刺目的剑光再度炸起。
被一拳重伤的她竟然微微偏身,以最大的限度卸去那一拳的力道,一剑疾刺而去。
这一剑,她手中的剑再次失去弧度光影,让人无法捕捉到承影剑身。
最终,那把承影剑成功的刺入道了那名通元境的肩窝之中。
南宫烨微微皱眉,似有些意外于她受了自己这一拳,居然还有能力反击出剑。
此女果然非同寻常。
有意思……
剑尖没入肩窝一寸便不得再进一分,通元境界的修行者对于自己的身体每个部分的肌肉骨骼都有着超强的控制能力。
剑尖尚未触及骨头,便被南宫烨的肌肉死死卡死。
她虽成功的伤到了他,却也收不回自己手中的剑了。
而此刻,远处的裴展身影一晃,一直不敢进她身,此刻却是出现在了骆轻衣的背后。
他用力握拳,拳头指缝之间却夹着三枚明晃晃的钢针。
清秀的面容此刻却泛着微微狰狞恨意。
显然,是对于这位黄侍女子杀死赵勾玉一事,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小的仇恨。
此刻,骆轻衣能够避开他的攻击,只是她却像傻了一样,用力握着承影剑,不肯弃剑。
见到这一幕,慕容衡面色大变,以为骆轻衣并未感受到身后杀机,不由大声出言提醒道。
“快弃剑躲开!”
而她话音刚落,便听噗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距离她很近,且发生得很快,快到她还未察觉到发生什么事,一股剧痛便从腹部那清晰的传递到了脑海之中。
她怔怔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一名小男孩。
他长得很瘦,很黑,个头不高,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浑身穿得破破烂烂的,还缺了一只手掌。
可是此刻……他仅存的左手里,却握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并不锋利。
他面上带着一种不属于孩童的狰狞残忍笑容,刻意缓缓的将手中匕首拔出来。
那匕首真的不锋利,她甚至能够痛苦的感觉到那钝锋艰难的擦过她的皮肉,鲜血打湿了她的衣裙。
慕容衡痛苦拧眉,捂着伤口跄踉一下,面色苍白。
她心底泛寒,没想到居然在这小庄园的暗处了,还藏着这么一只阴厉的小狼崽子。
那男孩故作天真的歪了歪脑袋。
可他那张面容却毫无孩童的天真,只有无尽残忍与猖狂。
他的嘴角裂出一个夸张扭曲的弧度,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然后举起没了手掌的右手在她身前晃了晃。
他狰狞笑道:“我不杀你,因为你是我国重要的公主,可是你肚子里是叶陵留下来的贱种,可就留不得了。”
说完他转过脑袋,看了一眼夏运秋,说道:“看吧,我又做了一回好事。”
夏运秋亦是猖狂狰狞的笑了笑,他冲着半跪在庄园门口的厉方沉说道。
“你欠我一回。”
厉方沉先是一怔,然后目光无比狂热的看着慕容衡腹部不断从她指缝里淌出的鲜血,好像在看着他极度厌恶反感的东西在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骆轻衣听到了慕容衡的那句提示之语,却未弃剑。
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那眉宇冰森却带着一丝嘲弄笑意的年轻男子,没有说话。
她素来不是偏执之人,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很想固执一回。
那三枚死亡气息浓烈的钢针已经触及到了她的背后。
就在这时,一身虎啸之声,宛若森林中的王者召唤一般,伴随着黎明,迎来了新的一天。
裴展的攻击,终究还是未能落到骆轻衣的身上。
只听得他闷哼一声,便被一道黑影带过。
裴展只觉得自己腰间一阵剧痛,痛苦闭眼再睁眼,便对上一双凶残的虎目。
而他此刻,却被这只斑斓猛虎横腰死死咬在牙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