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条亡国龙灵,则在二人吐息之间,眼底的凶厉戾气也逐渐消散转为平和。
陵天苏当然知晓慕容衡这一系列的动作。
因为在他修炼昊天心经后,他却再无以往那般,神魂进入那片浩瀚的金色大海之中,聆听大帝的诵经之声。
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如初次修炼心经那般了。
这不由让他有些挫败,而他此刻也却是理解到了昊天心经极难修炼的程度。
自从他上次成功凝聚出第七十一道昊天气窍以后,那第七十二道气窍,无论他如何修炼,都再也难以凝聚而出,宛若止步不前一般。
如此进展下去,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真正的修炼出昊天鸿蒙。
这也总算让陵天苏理解到了修行越到后面越发困难的真理性。
陵天苏无奈之下,缓缓睁眼,而昊天心经的运转之力尚未停歇,仍在陵天苏的丹田之处徐徐递进。
他并未一味苦修昊天心经,而是解了手腕间的铃铛,捏在指尖,触动九重鸣幻铃的木重与水重之力。
在木重与水重的封印被开后,陵天苏专门用这两种力量用以培育小千世界之中的灵草与灵药,只是不知在力量方面,这两重之力又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当然,在溯一没有从旁指导的情况下,陵天苏一人这般闷头专研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行为。
只不过陵天苏如今真的再无半分闲暇去那遥远的北冥海域之中解救那货于危难之中了。
九重鸣幻铃在指尖打了一个转,一道至纯的蓝光与绿芒交织着、围绕着古老的铃铛围绕成两道极为美丽的圆环。
陵天苏指尖勾住其中一道蓝色的光圈的圆环。
轻轻勾扯间,那道圆环光圈套上他的手指,宛若指环一般紧紧套着他的手指。
至纯至净的水属性元力瞬间充斥在陵天苏的整个手臂之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只手臂,飞速的失去自己本来的色彩,变得像蓝色大海一般纯透,毫无杂质。
而那股足以淹没一切的水属性元力,在这一瞬间,狠狠的灌注在了陵天苏的身体之中。
他整个人闷哼一声,不受控制的狠狠栽斜倒下,撞进了正在小心偷偷修炼的慕容衡的肩膀上。
慕容衡惊呼一声,看着身体失控的陵天苏,一时之间也容不得多想,手臂一展便稳稳的扶住陵天苏的身体。
可她却发现,她根本就……扶不住。
身体依旧是少年般的身体,可那重量却绝不仅仅只是少年身体的重量。
慕容衡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来,整个人就被他体内无形的重势给压晕了过去。
悬浮着的龙形玉佩失了主人的力量支撑,也缓缓的落在了床榻之上。
陵天苏并未晕厥过去,只是身体沉重得难以起身,就好似深处与十万米的海洋深渊之中,而身体上方的浩瀚海洋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体之中。
沉重得让他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昊天心经的力量幽幽的在丹田气海处慢腾腾的运转着。
那只变得碧蓝如海透明的手臂颜色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蔓延至了他的身体大半。
陵天苏艰难的动了动那只尚且勉强可动的左手手指。
指尖将铃铛上的绿芒勾中,顿时那道绿芒光圈也如方才情景一般,紧紧的箍在了他的手指之上。
终于,陵天苏整个身体都被海的颜色所覆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没有实体一般泛着一股透明澄澈的颜色。
左手无力垂下,唯有食指上套着的一轮绿芒光圈在散发这微弱的光芒。
陵天苏双目紧闭,看似陷入深沉的昏迷,但此刻她的意识却是无比清晰。
甚至十分简单的就做到了内视,将体内那两股源自九重鸣幻铃的力量游走趋势看得清清楚楚。
而空气之中的五行元力,也是在这一瞬,好似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般,变得无比兴奋活跃。
陵天苏闭着眼睛,却看到两股至纯至净的水、木两种元力在天地之间迅速剥离,然后交织成团,涌至陵天苏的丹田气海之中。
原本极富规律速度运转着的昊天心经瞬间变得无比迅猛狂暴起来。
七十一道昊天气窍宛若在这一瞬间被狠狠涨大数倍不止。
陵天苏通身经脉都被涨痛,他体内的雷种之力以及心脏的两道火焰皆在这一瞬间熄灭沉寂。
他的身体此刻只被水、木这两种属性所强硬占领。
一个时辰过去了……
陵天苏体内的昊天心经在短短一个时辰里运转了整整七十一周天,然后开始第七十二周天。
一道气窍代表一周天。
在陵天苏所拥有的七十一道周天以后,那运转的速度就开始一发不可控制的疯狂了起来。
七十二周天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运转完毕。
一百……
两百……
三百……
四百……
七百……
九百……
九百九十九……
就当最后一周天快要凝聚成时隔十万年的第一团昊天鸿蒙的时候。
陵天苏好像看到了遥远九重天之上,那座古老金钟即将敲响的神象。
那是神的绝对诱惑!
但陵天苏却知晓,绝不是现在!
他蓦然睁眼,眼瞳之中的光芒尽数敛去。
冥冥之中,识海深处,那不甚分明的大帝诵经之声不知从何方传递而来。
湛蓝如海的身体,出现了无数狰狞的齿印,虽不见血,却深入骨髓!
陵天苏咬牙支撑,逆转默念天心经。
运转了整整九百九十九道周天的昊天之力看似真实强大,但他却只这只是迷惑人心的虚妄。
左手手指上的那轮绿色光圈在他逆转默念心经的同时,竟是极其缓慢的生长出一条条新绿枝桠,绿得纯粹,绿得新生。
枝桠宛若吸取露水一般,将那虚妄蛊惑之力尽数吸纳其中。
陵天苏体内的气窍从九百九十九道逆转回归,终于回到了七十一道昊天气窍的模样。
他的身体不再沉重,而变得像海面上空心的稻草一般轻缓。
他缓缓闭上眼眸,陷入沉睡。
闭眼瞬间,漆黑的睫毛覆盖上了一层浓霜,而他那如海湛蓝的身体,则是悄然的转换成为冰蓝之色。
片刻功夫,陵天苏化作了一具毫无生息的冰雕一般,唯有左手手指上的绿芒忽闪,枝芽中有着一抹新红花意,在悄然绽放。
而他丹田气海之中,那道金煌煌的雷种旁,多了两道破土而出的新种,不再孤单……
……
……
远山深藏在白云之中,空荡的山谷,冬草未凋,凛冽的寒冬也无法掩盖此处幽篁谷地的凡花盛放之美。
夕阳的落日刚自远方西山而下,重重山谷很快便归于昏暗。
明月在幽香四溢之下缓缓悬挂山头,清风吹拂,吹动着幽谷里的芷兰杜若。
大雪已止的安静的夜晚之中,不知何时回响起了淅淅沥沥之声。
微风细雨,重重黑暗的夜幕苍穹之中,有一张纸伞被一只苍白素净的手掌轻柔撑开,绘画着红梅的伞面在风雨之中徐徐前进。
伞面之下,红衣似血,黑发如墨,肌白如雪,身形仍如此单薄得让人怜惜。
微风拂过,她衣袍翻飞,看着毫无生气却美得无比张扬。
红衣之下的皂靴在黑夜白雪之中留下两行长长足迹,她撑伞走过幽篁的花谷与百草之地。
敲打在伞面之上的雨水凝结成珠,然后顺着伞锋滑落,滴落在被霜雪掩埋的花草之中。
一滴雨水融去冰冷的霜雪,素白退散而去,露出灿烂的花朵与新嫩的小草。
花朵吸收了那一滴雨水,花瓣微微颤动了几下,幽香在雨幕中四溢开来。
萤如星火的光芒自花瓣之中诞生,撑伞的红衣女子并未因为如此异象而停下脚步,眉宇安静,漠然前行。
而在她方才走过的山谷道路之上,多了一位半蹲着的粉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