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徐大人往屋内走,生怕他反悔,若是徐大人离开,长公主肯定暴怒,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长公主接过了玉儿递过来的帕子,轻轻的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她目光玩味,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软弱。
“玉儿你说得对,男人最是心软,本宫之前都做错了,早就该冲着他哭一哭。”
玉儿心中清楚,徐大人是为了弟弟的骸骨才留下来的,但她不敢打扰长公主的美梦,只能奉承道:
“殿下花容月貌,哪个男子不动心?徐大人只是一时气愤,时日久了,他自然能明白殿下的好。”
长公主刻意装扮了一番,才带着一袭香风进了对弈的大厅。
“徐大人久等了,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徐大人上茶!”
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摆满了一桌的精致点心,上好的碧螺春氤氲着水汽,沁出一阵阵茶香。
徐君正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该长公主落子了,徐某只是答应长公主下完此局,其余的,长公主就不必想了。”
长公主素白的手指捻着一颗黑子,犹疑许久才落下一字,她撑着脑袋,冲着徐君正笑道:“本宫棋艺不精,徐大人耐心些才是。”
由始至终,徐君正都没有碰桌上的任何东西。
长公主瞥了一眼旁边的玉儿,玉儿悄无声息的离开,等回来之时,手中拿着一盏缀满珠宝的华丽香炉,幽幽香味弥漫开来。
徐君正砰的一声砸落一枚白子,冷声道:“长公主,我劝你不要玩这些小把戏!我连这条命都可以不要,更不会被这些腌臜之物牵引心神。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给你的男宠用吧。”
“落子无悔,长公主看看这一局,你已经输了!”
棋局已经很明显了,白子呈包围之态,杀得黑子片甲不留。
长公主依旧不肯罢手,“不,本宫还没输,不到最后一刻,本宫绝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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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县主跟着皇贵妃回到了宴席之上。
皇贵妃很忙,许多诰命夫人排着队要觐见皇贵妃,南宁县主行了礼,便退到一旁去了。
她始终记得皇贵妃的叮嘱,不管遇到谁,都不要轻易离开。
不多时,就有小太监来报,说安王殿下有请。
南宁认得那个小太监,每次安王殿下进宫,都是这个小太监在一旁伺候着。
皇贵妃正在与国公夫人畅谈,南宁不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打扰皇贵妃,她沉思了一会儿道:
“小英,你跟着去看看,若是安王殿下真有急事,你速速来报。”
小太监面露为难之色,“可安王殿下要县主亲自过去。”
南宁的态度很坚决,“皇贵妃随时会召我说话,等宴席散了,我自会与安王殿下一同回府,何必急于这一时。”
小太监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带着小英走了。
南宁松了一口气,只要熬到宴席散了,等回了安王府,她就安全了。
这种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仿佛头顶悬着一把剑,随时会落下来。
她甚至连水都不敢多喝,若是要去小解,又是一桩麻烦事。
“哟呵~好多美人啊,来来来,给爷香一个。”
一个醉醺醺的纨绔冲了过来,东倒西歪的闯入了女眷的院子,周围的女客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纷纷躲避起来。
南宁下意识看向了皇贵妃的方向,才想起刚刚国公夫人失手洒了一盏茶,皇贵妃已经去换衣服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醉汉直冲到她面前,酒气熏天,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南宁已经被吓傻了,泪眼朦胧,无论她多小心谨慎,麻烦还是会找上来。
“砰”的一声巨响,醉汉飞出了一丈远,砸在了一棵大树上。
醉汉似乎清醒了几分,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双目瞪得老大,“徐……徐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徐君正挡在了南宁面前,厉声呵斥道:“醉酒闹事,惊扰女眷,你父亲平时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来人!把他拖出去,交给皇贵妃发落!惊扰了太子的百日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醉汉大喊着饶命,立刻就有人上前,把他拖下去了。
很快现场就被收拾妥当,女眷们重新落座,她们都在偷偷瞧徐君正。
徐大人发妻早逝,如今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可见是深情之人,在这京中,深情之人实在是难得。
虽然生了几缕白发,但徐大人相貌堂堂,当年状元郎骑马游街,不知收揽了多少女人的芳心,更别提他如今势头正猛,前途无量。
贵女们以扇掩面,越看越喜欢,若是能嫁入徐府,上无婆母压制,下无妯娌烦心,日后肯定能当上诰命夫人,简直是顶好的姻缘。
南宁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腔,脸颊染上绯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多……多谢徐……徐大人……”
徐君正轻笑一声,眼波流转之间,简直是勾魂摄魄,“南宁县主不必客气,徐某有些话憋着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当面对县主说,不知县主是否得空?”
南宁低着头,耳根都红了,“有……有空的,我本就无事,不过是闲坐罢了。”
“那正好,县主请随我来。”徐君正走在前面,刻意与南宁保持距离。
两人前后脚离开,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立刻就跟了上去。
刚才被拖出去的醉汉挥手甩开了旁边的小太监,他站得笔直,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开心的拍了拍手,大笑道:“长公主果然智计无双,此事必成。皇帝还真以为一道圣旨就能造出一个县主来?什么狗屁县主,没有世家承认,圣旨就是一道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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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坚信徐大人不会害自己,所以她毫无戒心的跟了上去。
她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背影,刚刚徐大人就是这样挡在自己面前,从除夕宴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动心了。
只是她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她知道徐大人对亡妻用情至深,徐大人视她父亲为知己,把她当成晚辈,是断断不会喜欢她的。
两人站在桃花树下,此处偏僻,桃树无人打理,却也开得繁茂,颇有一番野趣。
南宁忍不住心怀期待,她面颊微红,羞涩道:“徐大人,南宁仰慕您,您有话直说,南宁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