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少年干净清隽的侧颜滑落,染红了那雪白的衣衫,最后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少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似的,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镜子面前,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神情中,是无尽的冰冷漠然。
既然是从这张脸开始,
那就是把这张脸毁了。
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看着那刺目的殷红,少年甚至感觉到一丝快意。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血滴从少年冷白指尖滴落,在寂静的房间发出声响,那面铜镜,只映着少年那双凌狭的眸,泛着着幽幽的黑雾。
…
被主人埋藏在心底的,或许是不堪的,或许是痛苦的,那些回忆,如今再次回想起来,就像是亲手撕开自己的伤疤。
白衣淡漠的人跪坐在镜前,三千青丝凌乱披散,一双空澈的眼眸看着镜面,映出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眸。
其实哪里是什么无欲无求,不过是把一切情绪都压抑在心底。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
“我想你了……”
他忽然开口,嗓音喃喃,不知是在和谁说话。
夜色安静,
漂亮人影低眸,白皙的手摩挲着破碎的玉。
就如同当初少年破碎的梦般。
君湛忽然就在想,他当初在摔碎玉佩的时候,是不是同时也在摔碎了那个人的心?
只是他知道的太晚,醒悟的太晚,以至于已经无法挽回。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别人的戳碰,甚至连指尖无意擦过都会有身体冰凉的感觉,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总是能想起那种恶心而贪婪的目光,每次想起,都像是坠入了冰窟,不能呼吸,不能挣扎。
他开始厌恶,厌恶任何一个人,厌恶无意间产生的任何肢体触碰,他回去之后甚至会洗了一个小时的手,把手泡到发白,搓到泛着血丝,可还是病态的感觉不到痛般,继续洗着手。
他还是厌恶,在厌恶其他人的同时,也厌恶他自己。
他知道他是生病了,他的心态已经出了问题,可是他没法治好自己。
那些过去,那些曾经,那刺目的殷红和恶心的目光,死死烙印在心里。
他没办法忘记,也没办法放过自己。
不知道在镜前跪坐了多久,君湛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有点僵硬。
他偏眸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漆黑的不见光影。
君湛看了一会,静静的垂下眸,来到那个人在的时候常坐的书桌前,他坐在木椅上,指尖一点点摩挲着梨花木卓,眼底尽数是贪恋痴缠的笑,像是想要透过冰凉的温度感受到什么。
只是忽然间,
君湛的指尖就停顿了下来。
他蹙了蹙眉,冷白指尖摩挲着那不光滑的地方,甚至还有些刺手。
夜色如水,
漂亮人影腰杆微弯,漆黑眼瞳去看那凹凸不平的地方,只是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瞳孔深深的烙印着自己看到的画面。
那上面刻满了他的名字,工工整整,密密麻麻,
君湛,君湛,君湛……
全部都是他。
那细细密密的名字,看上去竟让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