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仿佛有歌声响起,空灵缠绵,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低低的吟唱着。
“怨憎会,爱别离——”
那抑扬顿挫的歌声仿佛是某种戏曲中的调子,嗓音在空灵中带着几分阴冷的尖锐,死气沉沉,从四面八方传来,遥远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可却要矛盾的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丝丝缕缕缠绕在耳边,有种凄厉的美感,只是在这墓穴中响起,经久不绝,又多了几分令人心寒的诡异。
在这空旷寂寥,举目皆黑的墓穴中回荡着,回音盘旋不散。
鹤子修神情凛然,厉声喝道:“谁!”
“怨憎会,爱别离……”
回应他的始终是那么一句戏音,久久吟唱,说不出的婉转凄凉,道不尽的缠绵诡异,仿佛情人般耳边厮磨的呢喃。
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子夜在听到这句声音的一瞬间,脸色骤然一变,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某一瞬间极致的强烈情绪情绪,眼中色彩沉的人看不真切。
他下意识的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剑。
“子夜上仙——!”
一声尖叫响起,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他人向声源的方向看去。
可原本应该站在苏子夜身边的寇离离,却不见了踪影。
那一声尖叫正是她发出的。
上一秒还在的人,下一秒就凭空消失了!
苏子夜瞳孔紧缩!
其中一位上仙低喝一声:“子修!”
在寇离离消失不见的下一句,几乎旁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寇离离消失的位置上。
鹤子修竟然也突然之间消失了。
不过几个瞬间就有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找不到丝毫痕迹。
这副场面在墓穴之中足够惊悚。
那一道声音还在吟唱着,不知疲倦,诡谲缠绵。
“贪嗔痴,谁人教……”
郁尘漠然看着这离奇的一幕,扣着了少女的手腕没有松手,声线清冷平静:“跟紧本君。”
“师尊尽管放心。”染白在昏暗中隐约能窥得见仙君清隽雅致的侧颜轮廓,她勾了下唇角。
在场的人接二连三的消失。
在几秒过后……
染白忽然感到一阵极致的眩晕感,连带着眼前陷入完全的漆黑之中。
她挣开了郁尘的手,改为十指相扣,牢牢牵住。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仙君因为这一个动作而顿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牵紧了她的手。
两人从原地消失。
墓穴是空无一人,一时间有些空旷寂寥的可怕。
“主墓室?”
在从原地消失的下一秒,染白和郁尘便凭空出现在此处。
墓室竟建成宅院的模样,看起来恢宏大气,带着某种沉寂的古朴扑面而来。
一盏盏长明灯,顽强的亮着,挣扎着发出不灭的光芒,照亮了墓室中的画面。
而他们身处在宅院中。
“求不得,满腔空遗恨……”
那道诡异的女音,褪去了一开始的模糊感,愈发清晰明了,近在咫尺,缠绵回荡在耳边。
仙君平静嗯了一声,嗓音好听,在空荡诡异的墓室之中隐约有回音响起:“此处怨气冲天,最为强烈。想必那人的尸体,葬在其中,封印于此。”
染白喔了一声,“那我们直接来到这了,不用自己走,看来这墓主还挺体贴。”
仙君闻言,淡淡瞥了少女一眼,只见她桃花眼上挑着懒散弧度,透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只有她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染白说着,牵着仙君的手往宅院中走去。
郁尘被牵得往前带了一下,才清晰的意识到此刻两人的姿势,他微垂着眸,瞳色深邃而清冷,看着那十指相扣的动作,似乎……
过于亲密。
但是少女看起来毫无察觉,还带着他往里走。
仙君顿了顿之后,想要抽出手来。
谁知被魔尊牵得更紧,“这里太诡异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还是先牵着吧。”
“我可不想和师尊分开。”红衣少女看着郁尘,似笑非笑的解释,她指尖滑落在仙君修长手指间,轻轻摩挲了下他冷硬皙白的指骨,然后慢条斯理的扣紧,“师尊应该不介意吧?”
静了两秒之后,仙君任由她牵着手,单手持剑,往里走去,声音落在空旷的墓室中:“无事。”
染白弯了弯眉眼,很得寸进尺的捏了一下他漂亮指节,指尖下的温度冰凉仿佛寒玉般,手感却又极好,很适合把玩,徒弟一边沿着仙君手指干净的线条反复捏了捏,动作莫名带着点微妙的青涩的欲,一边似乎很乖巧的道谢:“谢谢师尊。”
郁尘从未与人牵过手,和徒弟是第一次,他很明显的察觉到红衣少女的动作,带着几分怪异而陌生的异样感,尤其是手指被柔软指尖按下当做艺术品般把玩的时候,他反扣住染白的手,修长手指轻而易举的收拢,嗓音冷淡无欲:“别乱动。”
染白笑意不变:“噢。”
师徒二人牵手走在古朴阴凉的宅院中,长明灯一路亮起,耳边的吟唱从未停止。
不知何时变得更加痴缠尖锐,又如泣血。
“怨憎会,爱别离——”
阴风阵阵袭来,带着令人发寒的凉意。
他们在宅院祠堂中停下。
原本祠堂紧闭着的门不知怎地在一瞬间忽地敞开!
露出了祠堂中供奉着的无数祠牌,以及——
一口朱红木棺,仿佛泼了鲜血!
“贪嗔痴,谁人教……”
那吟唱声仿佛是贴在他们的耳边,轻轻发出的阴凉气音,在祠堂大门无风自开的刹那间,骤然变得凄厉的扭曲,音调愈发尖锐刺骨!
染白盯着那一口沉重的红木棺,同郁尘一步步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
祠堂大门在他们踏入的那一刹那,骤然合上。
一时间,
祠堂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阴冷又诡异。
而那戏音似乎就困在这祠堂中,百年来不停的吟唱着,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缠绕在耳边,痛苦又欢愉,扭曲又疯狂。
像是……
从棺材里发出的声音。
“开馆。”
面对如此诡异惊悚的一幕,白衣仙君漠然孤冷,单手拿着雪霁剑,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吐出两个字。
红衣魔尊懒懒笑了,面对这一幕饶有兴致,连带着眼瞳色泽深了许多,邪异盎然:“正有此意。”
祠堂昏暗,一口血棺,仿佛一场盛大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