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腾云毕竟是年长,瞧着自家这个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外甥忽然间有种即将命丧黄泉的错觉。我的外甥诶,你就不能积点口德,没瞧见人家侯爷火冒三丈,这公主府的红绸都快燃起来了吗。
“侯爷,吉时快到了。”卫腾云赶紧上前圆场。
这才让气氛有所松懈。霍长青兀自捏了捏自己的鼻翼,有些窘迫,也不知道两个人打起来,谁会有胜算,但他不敢!
北冥沧凛身后的迎亲队伍皆是他的得力助手,个个看上去精神抖擞,刚毅果敢,不容小觑。见双方已然谈妥,领队的森无和青面,鱼贯而入,将嫁妆放在厅堂,原本就拥挤的厅堂此时显得更加拥堵。皇帝是谁,巴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部给栖凰用上,所以这厅堂堆满了嫁娶之物,什么八十一台,九十一抬的嫁妆那都不在话下,要知道这可是娶皇后的礼仪,非举国天下不可比拟。
唢呐声一路吹吹打打,在这人声鼎沸的厅堂更是尤为响亮。依着卫皇后对栖凰的在意她当然想要像寻常百姓那般给她束发,牵着她的手,目送她上花轿,但是她是皇后,是君,不得做此事。只有让最为亲近的嬷嬷代为此事。但是皇后还是忍不住来了,抛下一切,抛下所谓的君臣礼仪,奔着骨肉亲情而来。
她隐秘了自己的行踪悄悄的到了公主府,看着妆容精致的女儿,她点头示意边上的嬷嬷将梳头发的梳子给她。她轻轻地覆上女儿的三千发丝,眼角含泪:“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无忧愁;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有头有尾,富富贵贵。”惟愿此生,平平安安,万事随心,一帆风顺。卫皇后眼角湿润,将所有的祝福都化作手上的柔情。
“母后,吉时到了。”戾太子在门边小声提醒道。
“好。”卫皇后擦干眼泪,沙哑着声音回到。
“皇姐,弟弟怠慢了。”戾太子说着将栖凰背到背上。
鲜红的嫁衣与戾太子的玄色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趴在戾太子肩上的少女一动不动,鲜红的盖头将她的美艳藏在黑暗处,让人遐想是何等的绝色才会让太子殿下纡尊降贵。然而,戾太子的心里想的却只是这个女人是他的姐姐,从此嫁做人妇,从此他需要一个人踏上征程。
“侯爷,皇姐交与你,望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戾太子一脸郑重,将栖凰交到同是鲜红嫁衣的北冥沧凛手上。
“本侯多谢殿下提点。从此以后,只此一妻,白首不离。”北冥沧凛将栖凰打横抱着,头靠在他的胸腔上,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
“望侯爷记住今日的话。若有朝一日,本太子听闻有负,定当倾尽全力,让其千百倍偿还。”戾太子面色严峻,少有的成熟与气魄暴露无遗。
“不会有那一日。”北冥沧凛说着抱着栖凰向花轿走去。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除非他死。
“吉时已到,起轿!”礼官尖声道。随即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声声入耳,连绵布局,跌宕起伏。街道上布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们或是疑惑或是欢欣鼓舞或是交头接耳,热闹非凡,真可谓万人空巷。
十里红妆,半生缘起,倾世亦不可灭。
北冥沧凛心道:“栖栖,你终于属于我一个人了。”
公主府檐牙高啄之处,有人负手而立,一曲相思复几许。“小栖,我终于可以放手了。”
苍穹之上,黑云压城,风雨凄凄,凄厉声声。“凤栖凰,你最终还是选了他。呵……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白衣飘飘,华服胜雪,白泽目送着迎亲队伍离去。“小栖,你终是不负所愿,得一人,忠一生。”
“魔尊不去讨几杯酒喝吗?你的时日不多了。”九尾扭着水蛇一般的软肢,迎面走去。
“神帝大婚,魔尊岂有不贺之礼。总归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是成不了的,不如一醉方休来得好。”白泽笑得极其无害,可心里头想些什么谁知道了。“玄武大人不去吗?”白泽意味深长地看着远方墨衣飞扬的少年。
“魔尊大人如此纡尊降贵,本神岂有不去之理。”玄武飞身下了屋檐,笑容浅浅,不明神色。
“行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心里净想着那些龌龊的实情,姑奶奶不奉陪了。我还得去劝劝白荼荼那小丫头,免得她一时兴起跑去逼婚。”九尾笑得妖娆,这份妖娆与生俱来,并不是矫揉造作。
“不知九尾可曾有心上人?”白泽淡笑,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心上人……”九尾低声喃呢,目光缥缈,那双狐媚的眼睛似笑非笑,却忽而有些悲凉,转头看向白泽时却坚定了目光:“暂无!”
“如此正好。”白泽勾唇一笑,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魔尊大人莫不是看上九尾了?那可不得了,神与魔……会受天谴的。”玄武笑了笑说道。
“天谴?呵呵呵……”九尾忽而笑了,笑得眼角含泪。“神那般高高在上,自然不屑于其他物种。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是一群被束缚的可怜虫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东西么。”她说的那般轻蔑,一颦一笑都是讥讽。
“说得你好像不是神一样。”白泽挑眉反问。
“不是。”九尾瞥了一眼白泽又说:“堕落之神而已。”
“那不也是神籍,做不得假。”玄武淡淡地说。
“怎么,难不成要像腾蛇与凤慕颜那般,厮杀无数才能脱离神这个身份。哦,我忘了,螣蛇那东西至今依旧是神。”九尾讽刺道。
“她们会受到惩罚。”玄武言简意赅。玄武一直对女娲恭恭敬敬更是钦佩她造人的情怀,他在想也许女娲才是世上最无辜又最不被世人理解的人。身居在那个高位,又怎能让人人都觉得信服,总有些人不理解不支持,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