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凤栖凰没有和小孩子相处过,尽量用自己觉得不太冷漠地语气。
“你是谁?”小孩惊恐万状的声音,稚嫩的还带着颤抖,怕得不成样子。小小的孩子,脸上被污泥覆盖着,稚嫩的脸蛋全然看不见细皮嫩肉的肌肤,黑乎乎的像是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孩子。他大约才五六岁,心智不全,也许问不出个所以然。
“你可知是谁要害你?”凤栖凰蹲下身子与那孩子平视,尽量让孩子冷静下来。
可孩子怕得见人就躲怎么可能说得出是谁,不仅如此,他似乎什么有些茫然,眼睛很干净干净的不染一尘埃。这一点让凤栖凰有些担忧。
“你几岁?”凤栖凰又问道。
小孩子懵懂的摇摇头,看起来不太明白凤栖凰的意思。凤栖凰更加觉得不对劲,除非这孩子的脑子不好使,否者六七岁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多大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不像是有问题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凤栖凰发现对于生老病死她竟然这般无能为力。
有时候她为这样的安排赶到庆幸可有时候又为神的意图赶到晦涩难懂。如果她能掌控生命的同时还能懂得拯救生命她是不是不会这么难受,是不是就能发现这个小孩的问题,并且对症下药。可转念她又觉得自己可悲,她分明已不再是凰主又为何要做凰主的事情。若搜寻证据是为了张汤,前提也是因为张汤于她而言有恩,可这个孩子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凤栖凰啊凤栖凰,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明白,你是魔神。魔神是没有善心的存在,她没有那么好心去拯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可最终,凤栖凰还是带着小孩出现在了长安府衙门前。
“知道怎么进去吗?”凤栖凰冷声问道。对于凡间这些官府她当真没有什么好感,从她在这个世上有感知开始,在皇宫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和谋划,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字都需要仔细斟酌,她累了,不想再与之有任何瓜葛。否者今日就不是长安官府,而是桑弘羊的府邸。
小孩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虽然像只花脸的小猫一般,可此时他的脸上竟然流露着真诚的不舍。那双眼睛里的单纯和懵懂,深深地撞击着凤栖凰那颗破碎的心脏。仿佛五台山上的钟声,带着与生俱来的修复力。
他在挽留她,在不舍她,在关心她。即便这个孩子还不太懂这些情绪。可他懂眼前这个蒙着面的姐姐救了他的命,是善良又美好的存在。
“姐姐,我能跟你走吗?”小孩子柔软的声音像是一团云彩一般呵护她的心脏。
凤栖凰看着这样单纯的孩子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她很快恢复了神色。不可以,她当然不可能带着这个孩子,她的人生注定兵荒马乱,不可能带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不能!”凤栖凰严肃的拒绝了。“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记着,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凤栖凰一挥手,打开了府衙的大门,厚重的门发出了激烈的控诉声,昏昏欲睡的守卫一下子惊醒了。
待他们清醒之后,只见门边站着一个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子。小孩子一直盯着空气里还未曾完全消失的暗紫色荧光,念念不舍却又震惊茫然的神色。守卫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却见他的手上握着薄薄的丝绸,淡紫色,上面印着几个字。
“生于朱府,灭于满门。约为朱买臣遗孤。”若非字迹颜色很深,他们差点以为这是恶作剧。但是这是在长安,任何事情都在皇帝的眼皮底下,他们不敢不上心。虽然写的简短,在场的却明白其中的意思。再看看这孩子,整个一死里逃生的模样,于是守卫心赶紧将心底的猜测告诉给大人。
很快,长安城里的巡夜侍卫得到了命令。第一时间赶到朱府,眼前的惨烈景象令他们这些见惯了杀戮生死的士兵也忍不住蹙眉。这般惨绝人寰的处决方式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可不管是谁,能这般悄无声息地灭人家满门势力不可谓不大。反观长安城,以他们的阅历也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以前倒是有一位,如今却入了黄土,那么长安应该再无此种人物,究竟是谁?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不之夜。
凤栖凰却正好相反。许是来来回回地跑了一趟,又带着个小孩子穿梭在夜幕下,身心俱疲。她到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对于怀孕的反应越来越敏感。奢睡、疲惫、挑食……临睡之前她想,这样也好,有了孩子的寄托,她就能分心,也就不会那么痛了,不会因为想一个人想到昏天暗地,夜不能寐。
宝贝,你果然是娘亲的宝贝。
翌日上午,难得十一月的天空居然艳阳高照,这倒是让凤栖凰颇感意外。忽然想起昨晚朱家的满门无辜性命莫名的感叹。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还真不只一件,她以为今日苍天会下雨,至少会意思一下对朱家的祭奠。却原来芸芸众生,入神心者寥寥无几。
白腓本就是个百晓生,早上刚大开门做生意,招呼着几个慕名而来的公子哥,听着他们道听途出,面上一直保持着微笑。楼下大厅里的几张桌子,熙熙攘攘地坐着几个人,大早上的自然没什么人光临这也不奇怪。可厨娘还是准备了可口的早餐,做法精致,味道鲜美,很少有这样的人间美味。在座的各位一边吃着免费提供的小食,一边忍不住夸赞。
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抒发心中的情感,众人谈论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朱家满门被杀的事情。众人猜测大概是张汤以前的旧部为了报仇雪恨下的毒手。可他们又觉得事有蹊跷,因为一夕之间,悄无声息灭人满门并不是一件易事。除非有神灵相助,否者哪那么容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