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眼睛里的悲伤和绝望,也收起了最后一瓶烛魔。她说过,北冥沧凛想要的她都会给。北冥沧凛,你要我忘记,要我断情绝爱,悬崖勒马,那么从明日起,如你所愿!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未来,未来的未来,那些被隐藏在黑暗里的秘密都将如你所愿!
听闻尊贵无比的长公主与公元前114年,再次下嫁于五利将军栾大。有坊间传闻栾大乃是当年长公主宠幸的一个男宠,也有人说栾大长相貌似故去的侯爷故而认了这门亲事也算是一段良缘。后来有听说这栾大颇为厉害,有可能是天上的神仙,懂一些阴阳八卦的方术,甚得武帝喜欢,故而后来加官进爵时而有之,直到后来位同常山侯,封为乐通侯,贵气逼人,世人不及。
然而这样的荣宠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就好像那个曾经名噪一时的后也一样,不到两年香消玉殒。终究,栾大因为法术不精被武帝看出破绽,而后被遗弃,故与前113年末。从此,卫长公主一脉退出朝堂争斗很多年,似乎不再惹人眼红,也不再被人忆起。
而那时候,其实是因为北冥沧凛开始失去触觉。所有触碰到的东西都没有感觉,感受不到温暖也感受不到冰冷,所以他必须退出朝堂才不至于被凤栖凰发现。因为,失去记忆的凤栖凰曾经在皇宫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却只是点头之交。正当他奇怪为何凤栖凰还认识他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四千多年前第一次见面,凤栖凰对他从未一见钟情。所以,认识也不奇怪。可这事儿让他觉得悲凉,能想象深爱的人与你仅仅是认识那种陌生有迫切的感觉吗?就好像想要撕裂身体里束缚的魔兽,却不能不靠着自己仅存的意志去锁住,哪怕伤痕累累,哪怕身体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她似乎有什么规划,在为刘栖雀布局。想来也是,她与白泽还是认识的,也算是朋友,自然会为了他两勒插刀。本来就欠朱雀的人情,在人间自然会还她这一份人情。他能推算西汉的命运,凤栖凰即便不能但以她聪慧早已经发现这朝堂之上的阴谋诡谲注定是不会长久了。所以未雨绸缪未尝不可。
北冥沧凛猜的不错,凤栖凰在为刘栖雀寻找可以俯身的东西,永垂不朽的,而且适合魔界生存的东西。然而寻来寻去,寻了几年一无所获。
她的酒肆倒是越发的出名,远近来客,犹如官道上的驿站络绎不绝。忙不过来的时候,凤栖凰干脆关门大吉。一来二去都知道这家店老板的性子,却引来更多人的关注。就连那些个朝中官员闲下来也回来光顾几次。春日里适合踏春,夏日里适合乘凉,秋日里可赏菊,冬日里可暖身,酒香与花香,炊烟与人烟皆不绝入耳。
白腓在这人间习惯了,对那冥王府是越发嫌弃。反正白泽请了数次他直接拒绝了。知晓他的心思,白泽本不愿意让他沉沦,但都不是当事人也无法令他放弃。只是,白腓却发现了一些秘密,显然其他人都没发现。凤栖凰依旧和以前一样高贵冷艳,只是对北冥苍凛已不再忌讳。就连传言栾大被刺死的时候凤栖凰也恍若未闻。他曾经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认识北冥苍凛,凤栖凰肯定的点头,可眼里居然波澜不惊。那双眼睛秋水剪瞳一般,清澈犹如鱼翔浅底,竟然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他不敢再问,却又乐得如今的局面。她走出来也好,不管与他有无关系,不再为情所困他白腓已经心满意足。
有些人,心底藏着欲望却能控制的很好。因为一开始就没给自己希望,如果明知道是绝望还要点破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愚蠢。就这样吧,他白腓渡劫之前就这样陪着凤栖凰就够了。
人间千万年,沧海易桑田。不过短短数年,人间已不是当初那个人间。
公元前106年初春,大将军卫腾云病重,药石无灵,华佗在世也救不会来。凤栖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震惊,别人也就罢了,卫腾云是何等威武健硕之人居然会败在病魔手上,这其中比有蹊跷,她不是年过古稀的人,半身入黄土的人,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怎的就得了重病。
除了北冥沧凛,其他的人她是记得的,所以见或者不见都取决于她自己。卫腾云的为人向来糅合,对外敌绝不姑息,对同僚却谦和忍让气度宽广。为官之人哪有不被人污蔑构陷的道理,但卫腾云能做到少有人说闲话可见他的为人左右逢源,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不得而知。霍长青去世的时候凤栖凰昏睡不醒未曾前去送别已经让她悔不当初,后来无数个夜晚她都在想,若是当年她醒着会不会留下霍长青的命。那个如阳光一般温暖的少年在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年纪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于病魔之手。如今遇上卫腾云她不能再让这件事情发生,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必定为此力挽狂澜。
然而,凤栖凰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北冥沧凛。有那么一瞬间,凤栖凰以为自己会管不住她的心跳,她害怕只要靠近,北冥沧凛就会发现她的异样。她愣愣地看着回廊另一头脸色有些苍白的北冥沧凛,一时间忘记如何反应。
好在此时,白腓手上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他体贴地给凤栖凰披上并且系好,声音温软,像极了一个丈夫。“小栖栖,春寒料峭之际别冻坏了。”
凤栖凰这才回神,对着白腓笑了笑,掩藏了眼里所有的情绪。“谢谢。”她说得轻快,似乎愉悦。她那般俏丽又单纯的模样,北冥沧凛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见过了。此时此刻北冥沧凛就在想,是否他的决定也是正确的,至少可以让她变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凤栖凰。
有那么一刹那,北冥沧凛无比嫉妒白腓,可再看一眼之后北冥沧凛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嫉妒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