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营出发,他们已经在山中走了整整七天,六千人的精兵,已翻越了熊耳山最难走的一段路,再往前走不足百里的原始森林,他们就能彻底的翻过熊耳山,进入到弘农境地。
如果路线无误的话,当他们走出山口时,正北面就对着陕县城。
年轻武将确认了方位之后,没有一丝迟疑,命令军士们再次起程,继续向北疲惫前行。
不觉夜色几近,年轻武将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催促着士卒们,在碎石与枯草密布的小道上,艰难爬行。
为了做到轻装前行,几天前,年轻武将已下令扔掉了所有的装备,甚至连盔甲都统统扔到,只带了最基本的兵器,还有几天的口粮,以做到最快的行军。
眼下,他们已在山中转了有好几天,若再有两天转不出去的话,这六千人的队伍,只怕就要被困死在熊耳山中,等着被饿死。
所以,年轻武将是在跟生命赛跑,不敢有一丝的喘息,虽已入夜,却叫将士们打起火把,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两天之后,干粮正式耗尽,但前方山路,却已越来越开阔,越来越平坦起来。
年轻武将有种预感,出口已经不远了,再坚持一把,他就能看到希望。
果然,午后时分,原本一直在前进的队伍,突然间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拥堵在了山路上。
年轻武将心中突然间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当即分开人群,一口气冲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
年轻武将血丝密布的眼眸中,瞬间迸射出了前扎未有的狂野。
视野之中,山林已尽,群山已尽,一条明显的小道向山坡下延伸过去,平原已尽收眼底。
而就在平原的尽头,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一座城池,若隐若现。
身边跟过来的猎户士卒,激动的指着那座城池叫道:“将军,我们走出来了,那就是陕县,我们走出来啦!”
“你确定吗?”年轻武将却还保持着几分冷静。
“小的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小的两年前就来过陕县一次,一定没错。”猎户士卒拍着胸膛保护道。
年轻武将的脸上,再无质疑,杀戾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望着那若隐若现的陕县城,他突然间放声狂笑起来,兴奋的叫道:“走出来了,我王二狗终于走出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袭取陕县之役,乃是廖化攻灭魏国的关键一役,廖化本打算用甘宁,这个同样善于奇袭的大将,来担当此重任。
只是前番灭蜀之战,甘宁三战名扬天下,若派他出战,势必会引起魏军方面的警觉。
廖化思前想后,遂是决定下令让王二狗,以他去完成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廖化更是要王二狗以人屠之名,彻底杀到魏军丧胆。
此时的王二狗,带着六千精锐的山地步兵,历经近十日的艰幸,终于是穿过了熊耳山,看到了计划中的目标:
陕县!
而他更知道,根据战前拟定的声东西击之计,驻守陕县的于禁,应该已将主力尽数调往北面的黄河渡头,城中当是一片空虚。
今日,正是他趁虚击破陕县,一战扬名天下之时!
王二狗的心头,燃烧着狂烈的兴奋,一阵狂笑之后,却转眼已恢复了冷绝肃杀的气质。
他环扫一眼左右将士,深吸一口气,厉声道:
“大蜀的的将士们,尔等随本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出了这该死的熊耳山,陕城就在眼前,你们拜爵领赏的机会就在眼皮子底下,我王二狗命令你们拿出最后的力气,随我杀入陕县,屠尽魏兵!”
“杀入陕县,屠尽奏兵”
“杀入陕县,屠尽魏兵”
左右疲惫的将士们,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潜能个个被激发出来,狂烈嗜血,兴奋的挥臂怒吼。
山林间,回荡着野兽般的杀声,震到天地为之变色。
王二狗再没有过多的言语,手中大刀提起,向着山坡下大步而去。
身后,数以千将衣衫褴褛的大蜀将士们,如从山中而出的野人,如饥饿的野兽一般,漫山遍野的向着山下扑去。
……
数里城,陕县城,南门。
此时此刻,正值正午时分,南门城门正大开,一队队的粮车正缓缓的驶入城门。
陕县乃黾池的后援所在,又是整个弘农郡的喉喉所在,既要策应东面的黾池,又要防范着黄河上的蜀军水师,可谓重地。
然魏军发动的是一场突袭战,拿下弘农之后,为应对蜀军进攻,大部分缴获的粮草,都优先被运往了黾池城,陕县所留之粮并不多。
这一万多的魏军,每天消耗的粮草,单靠就地掠夺当然是不够的,故大批的后续粮草,还需要从关中源源不断的送来。
今日,又是三百车粮草,被从关中运来,为了加快入城的速度,近半数的粮草被发往了南门,分从西南两门入城。
北门面对黄河,东门又面对着黾池方向,故守将杨秋将大部分的留守军队,都派往了那二门驻守,南门的防守就相对而言要松许多,守卒不过百人而已。
此时已到了开饭的时候,守卒们都在催促着粮队赶紧入城,完成了这差事,别耽误了他们吃饭。
伴随着车轮吱呀吱呀的声响,近半数的粮车已入城,只余下了不到十几辆,士卒们的心情也放松起来,都等着最后几辆粮车入城,就赶紧去吃饭。
城门处,那名负责的小校,肚子里已经打起了咕噜,不耐烦的抬起头向远处张望,想看看还有多少辆。
只是,就在他这一抬头的功夫,神色忽然一动,似乎在远处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