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坚如铁,陈平再无一丝犹疑,将手中战刀一横,傲然喝道:“大蜀的儿郎们,今日就是我们报效国家之时,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跟鲜卑胡虏血战到底,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许后退一步!”
“绝不后退!!”
“绝不后退!!”
一万大蜀骑兵们,热血已沸,必死的信念已燃到了顶点,挥舞着手中兵器,放声咆哮。
悲壮慷慨的喝声,震动天地,令风云变色,四野皆闻。
永安城头上,廖化也听到了将士们的决死狂喝,看到了敌骑从两翼滚滚而来,向着陈平的中军方向杀去。
他的神经不由也跟着紧绷了起来,胸中热血也无法克制的沸腾,目光不由望向了庞德公,意味深长道:“庞德公,这场战斗每一步,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希望你的判断没有出错。”
庞德公却淡淡一笑,“将军放心吧,下官看天象这么多……多年,就从来没看走……走眼过,这一次也不例……例外。”
那一个“外”字方落,突然间,廖化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拂动了自己的衣袍。
他神色一动,抬头四下看去,只见城头那一面面原本垂落的战旗,突然间就开始飞舞起来,哗哗作响。
那自西而来之风,只转眼间就狂烈无比,吹动到战旗摇动欲折,吹到人都无法在城头上战稳。
西风起!
廖化笑了。
“庞德公,你果然没让本将失望啊。”廖化抬起手来,感受着风的力量,放声大笑起来。
庞德公依旧是那副淡定闲然的样子,并没有太过自得,也没有太过的欣赏,只淡淡笑道:“西风已起,就看咱们的陈大将军,如何表演吧。”
廖化笑声渐收,目光看向了前方那面“陈”字大旗,冷笑道:“陈平,本将连风都给你送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
狂风更烈,吹过永安城,吹过旷野,吹向了那眼前的战场。
本是神情凝重,一身慷慨悲壮的陈平,突然间感到了头顶战旗,哗哗作响起来,仿佛要被撕裂一番。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身后狂尘骤起,卷积着飞沙流石,从身后飞卷而过,向着迎面而来的鲜卑铁骑袭卷而来。
陈平神色立变,眼中顿时迸射出无尽的惊喜,惊道:“西风起了,竟然突然刮起了西风,莫非……莫非这就是大将军叫我面东列阵的原因,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陈平猛然间恍然惊悟,方才意识到,将军为何不合常理,叫他逆着晨光列阵,致使他的弓手无法发挥作用。
他更恍然省悟,为何将军会叮嘱他,放任武刚车阵去主动出击,露出破绽放敌骑来绕击中军。
原来,那并非是廖化不知兵法,而是廖化早就算出了,会有一场强烈的西风,在这个时候刮起。
西风一起,飞沙走石,从东面冲来的鲜卑人,就等于是逆风冲锋,这正是犯了骑兵进攻的大忌!
逆风冲锋,战马会被打眼,受到惊吓,骑兵的视野也会被风沙所制,战斗力大大削弱。
原来,这才是将军的破敌妙计!
一瞬间恍悟的陈平,心中对廖化涌起了无尽的敬意,先前那些忌惮与茫然,顷刻间便被这风沙刮到烟销云散。
举目远望,果然,已经冲至百步之外的鲜卑骑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风,转眼就刮懵了头。
那些汹汹的骑兵,瞬间都被沙子扑入眼睛,打到睁不开眼的地步,纷纷举起胳膊来遮挡。
而他们胯下的战马,不但眼睛被刺,更是被这骤起的狂风所惊吓,纷纷停止了前进,不是原地踏平,就是惊慌的嘶鸣。
三万来势汹汹的鲜卑军团,一时间陷入了惊慌混乱的境地。
时机已到。
陈平手中战刀向着敌军一指,大喝道:“西风已起,天佑我大蜀,全军随我出击,荡平胡虏!!”
怒喝声中,陈平纵马舞刀,顺着风沙狂射而出。
那一万大蜀骑兵们,皆也被这忽起的狂风,惊喜万分,士气陡然间爆涨如虹。
震天的咆哮声中,一万铁骑轰然裂阵,如蓄势已久的洪流,决堤而下,向着敌骑狂涌而去。
“荡平胡虏!!”
“复仇雪恨!!”
震天的复仇之声,令天地变色,回荡在天地之间,将敌军本就慌乱的心灵,更加撕碎震裂。
顷刻间,滚滚铁骑穿越百步之距,挟着顺风之势,轰然撞向了敌骑。
咔咔咔!
刀锋过去,数不清的敌骑,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开的情况下,就被斩飞了头颅。
陈平手舞长刀,纵马如风,如战神般撞入敌军阵中,手起刀落,疯狂的收割人头。
一骑大蜀将士们,心怀着对鲜卑人的无尽仇恨,辗入敌军阵中,刀锋狂杀向惊慌失措的敌人,成片成片的将敌骑斩倒于地。
惨叫声一时大作,鲜血腾空而起,与飞沙交织成了漫空的血黄之雾。
鲜卑人完全被打懵了。
逆风的他们,眼睛被风沙所打,连眼睛都睁不开,又如何去抵挡蜀军的攻杀,一个个如瞎子一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蜀军斩翻在地。
不到一刻钟,便有近五千敌骑,被斩杀于马下。
然后,鲜卑人就崩溃了。
幸存下来的鲜卑人,意志就此崩溃,面对从风沙中杀出来,俨然如幽灵鬼兵般的蜀军铁骑,尽皆肝胆俱裂,尖叫着拨转战马,抱头向着北面狂逃而去。
只是他们的奔行方向,原本是朝向西面,短时间内又焉能及时转向,大多数人还来不及加起速度,就被蜀军从后追上,一斩杀翻在地。
惨叫声,哀鸣声,哭喊声,响彻了旷野,这诺大一片战场,俨然已变成了鲜卑人的地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冒出了这么一阵狂风,这是为什么?”
乱军中的石勒,被风沙打到睁不开眼睛,整个人都陷入了惊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