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水镜先生又叹道:“只不过那刘备实在是太过强大,自灭掉魏国之后,夺得了幽州产马之地,国力更是大增,单凭吴国已无法独自灭蜀,甚至还有被蜀国吞灭之危。所以,为师才会借那于吉之口,鼓动安平带着黄巾道在交州作乱,帮孙仲谋在南面牵制住蜀国一部分兵力,如此南北夹击之下,孙仲谋才有机会趁势攻取樊襄,夺下中原。”
水镜先生一席话,令徐元直身心震动,眼眸中涌起了醍醐灌顶般的觉悟,甚至是深深的惭愧自责。
“学生惭愧,竟然没能看出老师的深谋远虑,实在是惭愧啊。”徐元直深深长揖,一脸惭愧之色。
水镜先生微微而笑,只拂了拂手,对他也没有加以责备。
徐元直脸上的阴霾尽散,却又残存几丝担忧,便又忍不住道:“但若蜀国被灭,到时候吴国不是还得面对黄巾天国这个邪恶疯狂的国家,还是一个大麻烦啊。”
水镜先生却不屑的一声冷笑,“安平不过是有张蛊惑人心的嘴而已,若论实力,又岂是孙仲谋那等雄才大略之主可比,再则,介时还有我们为吴国充当内应,还怕孙仲谋灭不了黄巾天国,一统天下吗?”
一自信之言,解除了徐元直最后一丁点的担忧,他是心结尽解,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当下这两师徒是芥蒂尽无,二人会心一笑,相扶着前往王帐。
王帐之中,安平高坐于上,神王黄四虢居于次坐,除了镇守后方调度粮草的大将之外,陈王陈宸,北王萧朝贵,千机王杨清河,叶王叶缪,以及原荆州藉的武将等武将,皆已齐聚。
水镜先生师徒入帐,参拜已毕,便问安平有何紧急军情。
安平表情肃然,将手中帛书轻轻一扬,沉声道:“我们的斥候发回最新情报,刘备那妖首已率十万大军北上荆州,廖妖已率三万先锋军,战船百余艘,在长沙以北五十里的湘水东岸扎营,分明打算来解长沙之围。”
水镜先生神色一变,忙接过了情报细细一看,不由啧啧叹道:“廖贼一月之前才从石头城撤兵,没想到这么快就发大军前来荆南,还是亲自来的,这速度好快。”
话音方落,黄四虢却冷笑道:“廖贼亲自前来,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不瞒水镜先生,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拟定了一条破贼妙计。”
水镜先生知道黄四虢素来诡诈多谋,听他说已有计策,便淡淡一笑:“既然神王已有妙计,那看来老朽匆匆忙忙赶来,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黄四虢不说话,看了安平一眼。
安平便摆手道:“水镜先生也不必谦虚,谁不知道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神王的这条计策虽妙,却还要用到一项先生你才有的独门绝学。”
水镜先生眼神一动,思绪飞转,恍然间猜到了什么。
……
长沙城以北五十里,湘水东岸,蜀军大营。
天高云淡,星斗满天。
湘水上,一艘艘的运输船,正满载着粮草军械,还有一船船的后续士卒,借着星月之光,源源不断的驶入水营之中。
鉴于长沙城被围已有一月之久,未免夜长梦多,廖化决定速破黄巾军,以解长沙之围,故而没有一分耽搁,后续的兵员粮草,夜以继日的向着前线汇集。
军帐之中,廖化高坐于上,星夜听取着荆辛的情报汇报。
“据我细作回报,安平已派出其神王黄四虢,陈王陈宸,千机王杨清河,率五万大军北出长沙前来阻挡我军,已于湘水上游二十里下寨。除了步军之外,黄巾贼军还带了二十艘艨冲,三十艘走舸,以及两百余张竹筏,扬言要水陆并进,一举击溃我军。”
听过荆辛的情报,大帐中就发出了一阵笑声。
王成扁着嘴讽刺道:“这个傻孩子还真是不自量力啊,在陆上跟咱们拼一拼也就罢了,还想在水上也跟咱们斗法,就他那以竹筏为主的可怜水军,连给咱们塞牙缝都不够用啊。”
帐中众将们又笑了起来,笑的相当的轻松。
这也难怪,大蜀水军早已天下无敌,虽然主力舰队都在江东沿海,但这次光是北上湘水的长江水军,就有大型斗舰十艘,五十余艘艨冲,走舸不计其实,竹筏什么的根本就不屑于用,丢不起那人。
面对大蜀如此强大的水军,黄巾军的那点破烂水军敢来一战,简直形同以卵击石,将士们不以为然也就不足为怪了。
“安平虽然统兵才能平庸,黄四虢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何况还是水镜先生和徐元直为他出谋划策,黄巾军此来,只怕没那么简单啊……”廖化却没那么乐观,心中暗暗思忖。
他抬头四望,想要寻求庞德公的意见,四下一扫,却发现庞德公竟然不在。
“庞德公呢,他为什么不来参加军议?”廖化便问道。
王成忙道:“那庞德公说了,今晚上天气很好,他要去观天象,晚点时候才会到。”
王成话音方落,庞德公便从外面走了回来,不等廖化说话,便拱手笑道:“大将军,下官知道黄巾贼想……想干什么了。”
五天之后。
黄四虢统率的五万大军,一直按兵不动,不象对待以往蜀军之时,二话不说就一顿冲锋,凭借着黄巾军疯狂的战斗力,硬生生把蜀军冲垮。
显然,他们也知道,二十里之外的那支蜀军,已经不是普通的蜀军,而是从遥远的樊襄赶来的大蜀中军。
那才是蜀国真正的最强之师。
而蜀军方面,虽然千里迢迢急行军赶来,但在逼近了长沙,真正要面对黄巾军之时,却同样没有急于发动进攻。
五天时间里,廖化只是按兵不动,源源不断的从后方往来运集粮草兵员,似乎要等到粮草充足,兵马集结完毕之后,才会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