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立时省悟,自己御妹那一声咳,一来是表达他对轻视女人的不满,二来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他麾下,正是有七八万他所轻视的“女流”,在为他效力。
安平顿时会意,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眼珠子一转,忙又笑道:“蜀妖国中妇人,皆被廖化那妖怪所压迫蒙骗,怎比得上我天国那些觉醒的姐妹们,本将看那廖妖,只是让她无知的女将,前来送死罢了。”
听得安平这番话,安月夜方才满意,骄傲的目光射向了蜀营,射向了那面“蜀”字战旗,傲然道:“一会蜀妖破阵失败,士气大损之时,臣妹就率领着我天军姐妹,亲手将那廖妖的狗头割下来,献于王兄!”
安平愈加得意,不禁哈哈笑道:“好好好,好啊,有御妹亲自上阵杀敌,我天国今日一战,何愁不胜,哈哈哈!!”
安平那得意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安月夜也微微抿嘴,扬起几分志在冷得的冷笑。
一旁的水镜先生,原本苍老自信的脸上,却悄然掠过了一丝异色,口中喃喃道:“这个大乔没有入朱雀子阵,竟然从玄武子阵杀了进去,看来这个大乔果然不是平凡女子……”
不知为何,水镜先生的内心之中,悄然的产生了一丝忧忧担忧,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不好预感。
敌我两军,无论是黄巾军还是蜀军,所有人都渐渐沉寂下来,数十万双的目光,齐齐的都聚焦在了那座四十九卦阵中。
黄巾军这边自然是自信满满,不管男兵还是女兵,这些狂热的信徒兼士兵们,对他们的天王是深信不疑,对那座玄奥无比的阵法,同样是深信不已。
他们仿佛已看到了蜀国的破阵之军,覆没在四十九卦阵中,蜀军上下惊慌失措,士气大跌的样子。
他们仿佛也看到了,他们伟大的天王一声令下,率领着他们前赴后继的全面杀出,把蜀军的营墙辗碎,把那十万罪恶的蜀妖,杀个精光。
十七万的黄巾军男女王兵们,此时此刻皆如打了鸡血的战争狂兽一般,杀戮之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就等着天王的一声令下。
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天王必胜,天国必胜!
时间一分一秒钟过去,黄巾王兵们脑海中,那种必胜的狂热信念,也就越来越强烈。
下一秒钟,十七万黄巾军却骇然变色,陷入了惊哗之中。
因为,他们清楚的看清,那高高耸立在中枢将台上,那一面天国王旗,竟然被轰然斩倒。
将旗倒了!
这意味着,那个蜀国女将,竟然击破了天门阵的大小子阵,直接攻破了中央的玄天八卦阵中,攻上将台,斩下王旗!
这更意味着,四十九卦阵……
竟!!然!!被!!破!!了!
刹那间,黄巾军陷入了一片惊愕哗然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字!!匪夷所思。
安平脸上那阴冷的得意之色,顷刻间也土崩瓦解,被无尽的震愕所取代,惊怒的目光急是望向了水镜先生。
而水镜先生,这位世外高人,这位卧龙诸葛亮之师,此时此刻一张苍老的脸,也凝固在了震惊一瞬,那眼神,那表情,仿佛在质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到了错觉。
直到耳边响起了,李意一句惊异颤抖的“老师,那大乔,竟然破了天门阵!”,水镜先生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没花,看到的并非是幻觉,而是残酷的事实。
没错,他穷尽毕生心血,所融合创造而出,这座他所认为的世上最玄妙之阵,竟然就这样被轻松破了。
而且,还是被蜀军中一员女流之将所破!
“这大乔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不只是一个江东遗孀吗,她到底是师承何人,竟然能破了老夫的四十九卦阵,这实在是……”
水镜先生的声音在沙哑,甚至有几分颤抖,脸上惊异的表情已无法压制,生平头一次表现出了举止失措的样子。
“水镜,你不是说你的四十九卦阵,乃是天下无双,除了你自己没人能破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安平惊怒不已,冲着水镜先生怒吼道。
水镜先生被震到耳膜嗡嗡作响,面对安平这等质问,他却尴尬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震惊了许久,水镜先生才勉强平伏下了波动剧烈的心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苦涩道:“没想到,那廖化麾下竟然有这等奇人异士,看来我隐居山林太久,当真是孤陋寡闻了,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廖化了……”
天门阵,中枢将台。
高台之巅上,大乔赤色的披风如火,在身后猎猎飞舞,宛如那高高在上的红日,艳绝无双。
那面黄巾王国的残存王旗,被她无情的踩在脚下,那一面耀眼染血的大蜀战旗,则被她牢牢的扶在手中,在这高台之上,骄傲的招展。
俯视着高台四周,那成千上万因巨阵被破而陷入混乱无序,彼此辗压踩踏,分崩离析,向着己军方向溃散的敌兵,大乔明眸冷艳的双眼中,燃烧着傲绝之火。
她解下了那遮面的丝帕,回眸望向了己军方向,望向了廖化所在,淡淡道:“大将军,感谢你帮我迈出了这一步,放下往日的身份走出巫山,重新回到江东,这破阵之功,就算是我大乔报答你的了。”
她薄唇微扬,轻轻的笑了,却很灿烂。
“乔将军威武!!”
“大蜀威武!!”
“大将军威武!!”
大蜀军中,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此刻已如潮而起,震动天地。
这些大蜀将士们,继襄阳一役后,再次目睹了大乔击破敌阵的精彩一幕。
而且,这一次她所破解之阵,是比那天罡地煞阵,更加精妙强悍之阵。
她却做到了。
此刻,她终于彻底的羸得了大蜀将士们的尊重,没有再有人会小瞧她是女流之辈,也没有人再敢认为,她上一次的胜利,只是一次偶然而已。
“这个乔将军,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
王成一脸钦佩的竖起了拇指。
庞德公也捋着胡须,有些激动的感叹道:“看来这天下阵法,无论多精妙,对大乔来说,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旷世奇才,她真是旷世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