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两天街上总有人拿苏玉兰上次花钱雇李大敦浇地的事儿出来说,说的还有鼻子有眼。
赵婶听了也暗想,幸亏家里是没有缝纫机,要是有苏玉兰提出来自己还真不好拒绝,但是要真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国家政策不允许搞这一套,上面万一追究下来,那赵刚考大学是不是都会受到连累?
这些赵婶当然不会说,不过街里听到些啥赵婶也不会保留,一句不差的都给苏玉兰讲了一遍。
苏玉兰听完才明白过来,没想到花钱雇人干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村里人竟然就把她给划分到资产阶级分子,地主做派里去了。
社会的发展形式苏玉兰自然是清楚的,可是村里人看不了那么远,她也不可能解释给每个人听,何况就算她解释也要有人能听进去才行!
这下二狗为什么找她倒是能解释清楚了,别人担心跟她扯上关系,二狗家可是地主成分,虱子多了不怕咬,二狗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不过这二狗倒是个让她想出了个新思路,既然根红苗正的都不愿意跟她有什么来往,那那些成分不好的应该不会怕吧,下午可以找几家这样的人家去试试。
对村里的情况苏玉兰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个事儿还是得让赵婶帮自己想,只是赵婶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两家来。
成分不好的在前些年的斗争中家庭变故都很大,家里田地房子都被分了,就连家里的人都保不全,形势一个大转变,这些人的日子这几年过的还没有贫下中农好过。
家道好一些又不出头的没沾上地主成分,也被划成了富农,这些人虽说家里条件稍微好上一些,但是在这种问题上,更是加了几分小心,连贫下中农都不敢做的事儿,他们就根本不敢沾边了。
刚酝酿出来的想法,还没成形就已经流产了,找人成了眼前最大的问题,如果一直找不到人包边机还买不买,家里这匹布可以做了自己在集上卖倒是不会赔本,只是终究是不甘心啊!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来,从布进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虽然跟陈老板媳妇说的衬衫开卖的时间还有几天的空,但是批发市场也是要抢占先机的。
如果等到服装厂都开始大批量生产了,那衬衫的批发价肯定就会被压下来,跟服装厂比起来除了人工成本低一点其他一点优势都不占,那到时候还能有多少赚头,能跟着喝口汤就不错了,时间上还是要争取往前赶才行。
中午的红烧肉炖的很香,酱红色的大肉块冒着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只是看着就馋人,可苏玉兰并没有心思动筷子,看着强强和涛涛两人吃的欢喜,她只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
晓梅知道二嫂是在为找人的事情发愁,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事儿上卡了壳,
“二嫂,用别人是资本主义做派,那咱自己家人是不是就没问题了,要不我去跟大嫂说说,还有咱娘,她也会做活儿,大不了咱再租两台缝纫机。要是不行,大姑二姑那儿咱也能去问问。”
苏玉兰苦笑,知道晓梅是在宽自己的心,唯恐避之不及的人难道要因为这件事儿往一起凑吗?如果真要这样,苏玉兰宁可放弃这条路,也不愿意跟自己气场不和的人在一起做事。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李大敦在门口蔫头耷脑的蹲着,家里大门从里面插上了,他进不了家。
苏玉兰从大墩家离开没多长时间,大墩媳妇就回来了,满脸都是丧气。为啥?
前两天有人给大小子说了一门亲事,定好的时间是明天见面,可大小子连一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虽然从媒人口中得知女方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但是自己家这种条件有人给说亲不容易,第一次见面总得穿的体面些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大墩媳妇娘家侄子比她儿子大两岁,个头都差不多,大墩媳妇早上吃完饭是去娘家借衣服去了。
只是侄子出门了没在家,娘家嫂子又看不起她,非但衣服没借着,还被嫂子冷嘲热讽生了一肚子气回来。
回到家听到大墩把苏玉兰的活儿给推了,大墩媳妇火就上来了,家里穷的连身衣裳都给孩子置不起,大墩还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
她人老实不会吵架,但是倔劲一上来,谁也劝不住,三把两把就把李大敦推到了门外,
“家里都穷的一个子儿都没有了,还怕啥资本主义?你有本事你出去挣钱,啥时候把钱拿回来啥时候再进门。”
李大敦就是个老实的庄稼主,除了有把子力气会伺候地里的庄稼苗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做,让他出去挣钱,他去哪挣?
在村里还有苏玉兰用过他一次,出了村子没人认识他,他倒是不怕别人会说些什么了,可那也得找到能出钱的主家啊,说到底不还是卖力气挣钱吗?
......
接下来该怎么继续,苏玉兰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能确定的两个人就是二狗媳妇儿和陈青嫂子,她和晓梅也能抽出一个人来,这么算着一共才三个人。
三个人?苏玉兰突然想到,三个人怎么了?
三个人也可以了,为什么非得一次找那么多人才能开始干呢,少两三个人不就是第一批衣服多用一天的时间吗?
这么想着,苏玉兰又有了精神,东西反正都进回来了,先干起来再说,这些人一时想不通,总不会一直想不通,等他们看到别人挣了钱,自然会有人心动。
下午先把布裁剪好,明天去买包边机,先行动起来再说。
案板还没送来,苏玉兰从箱子里拿出两块老粗布铺到了地上,既然决定干,那就要克服眼下所有的困难,没有案板,地板也够大,一匹布而已,一个下午的时间肯定能裁完。
第一次动这么多布,苏玉兰理论经验足够,却没有实际操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