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建伸手去摸兜里的烟,忽地想起站在面前的陈欣芝还怀着孩子,只能将已经在兜里摸到烟盒的手烦闷地收回来。
“谁说我不想结婚了?我只是不想这么寒酸,我那些朋友结婚,哪个不是三转一响?”
又是三转一响!
刘建军抬头问:“你到底是跟三转一响过日子,还是跟我?”
“我当然是跟你了,谁会跟三转一响过日子。你干嘛说得这么难听?难道我想要风风光光嫁给你错了吗?”
陈欣芝越说越委屈,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周围的人都朝刘建军投来审视的目光,让刘建军很不舒服:“你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你不就是欺负我吗?明明看着我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还不赶紧凑钱,把三转一响凑齐。”
刘建军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你让我上哪一下子凑那么多钱去?”
“去借啊!宋延明跟乔婉婉买房,那么多钱都能借,你怎么就不能借了?”
“借了难道不用还吗?”
“还!我也愿意,总比没有面子的好。”
刘建军:“你就不能不这么虚荣?”
“你懂什么?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刘建军,你如果在我肚子显怀以前,还是凑不够钱买三转一响!我,我就把孩子打掉!”
刘建军被陈欣芝突如其来的威胁吓的一愣,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虎毒不食子,你居然为了三转一响,说出这种话!我看你是疯了。”
刘建军头也不回地就走,陈欣芝望着他的背影,气地直跺脚。
两个人吵架归吵架,但刘建军还是跑去给她去药房取药。
陈欣芝看见刘建军在排队取药,心里突然就没那么委屈了。
陈欣芝刚找到一个位子坐下,余光瞥见着一道身影闪过。
她仔细一看,那道身影正是朗宇淸!
朗宇淸脚步匆匆,去的方向正是住院大楼。
她起身想要打招呼,但又想到她认识朗宇淸,朗宇淸可不认识她。
就这么贸贸然打招呼,似乎有些不太妥当,而且朗宇淸明显是急着去见范秀珍。
她坐在那里,琢磨了一阵子,抬眸望向拿药回来的刘建军。
等刘建军走过来,陈欣芝泪痕还没有干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建军,刚才话赶话,我才那么说。我现在怀着孩子,大夫都说我情绪不稳定,你可要让着我。”
刘建军感觉迟早有一天要被她逼疯,但想到她肚子的孩子,叹气道:“你下次不要动不动就拿孩子威胁我。”这个真的没法忍。
“好好,我都听你的。”
陈欣芝笑得十分甜美,秒从刁蛮怨妇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刘建军看的一阵心惊:“你不用这么说话,搞得我怪怪的。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不急,我们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探望范阿姨。”
“隔天吧。”
刘建军挺不喜欢搞人际关系,能逃避就逃避。
陈欣芝却坚决地说:“你工作那么忙,难得请到假,隔天还不知道是哪一天了呢?再说了,范阿姨也不会一直住在医院,等你有空的时候,说不定范阿姨都出院……”
出院了更好,就不用看了,多省事。
刘建军心里这样想,可不敢对陈欣芝说,要不然肯定又是一阵唠叨。
哎,孕妇都是这么烦的吗?
还是陈欣芝特别招人烦?
“我们又不是非去探望不可,你——”
“你去不去!”陈欣芝秒变脸,打断他的话,“我去!”
陈欣芝扭头就走,刘建军感觉陈欣芝怀孕之后,不再是他未婚妻,而是他家祖宗!
病房里。
朗宇淸压抑着激动地情绪,沉声喊躺在病床上神情漠然的女人:“秀珍!”
范秀珍眼盯着他看了半晌,皱眉问:“你是谁啊?”
朗宇淸愣了下,看着范秀珍像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神,还以为范秀珍在故意跟他赌气,不由失笑。
“行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范秀珍眉头一皱:“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不认识你,问你是谁,怎么就让人笑话了!”
范秀珍说的一板一眼,跟平时无理取闹乱发脾气时大不相同,朗宇淸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
他扭头惊疑不定地望向乔婉婉。
“范阿姨头部受伤了,大夫说她得了脑震荡,导致失忆。”
朗宇淸无法接受地问,“好端端地怎么可能会头部受伤,还失忆了?”
乔婉婉:“具体你要问大夫了。”
朗宇淸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转眸看向气鼓鼓的范秀珍,“秀珍,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你仔细看看我。”
范秀珍听他语气里带着痛苦,这让范秀珍心里也没缘由地感到一阵不适。
范秀珍蠕动了下唇瓣:“我,我应该认识你吗?”
想要想起来关于朗宇淸的事情,头突然又疼起来,她单手捂着头,表情因为疼痛变得扭曲起来。
乔婉婉忙道:“范阿姨你不要想了,你想不起来的事情,这位同志都会告诉你。”
范秀珍闻言,看向乔婉婉:“我可以相信他吗?”
乔婉婉微笑点头,弯身将她粘在嘴角的头发勾去一边,“你可以相信他,他是你最亲密的人。”
范秀珍眨了眨眼,再看向朗宇淸的眼神,明显变得没有那么抗拒。
这让朗宇淸感到非常意外,要知道范秀珍就是因为怀疑他,跟乔婉婉有一腿,才经发脾气。范秀珍对乔婉婉可以说是积怨已深。
看范秀珍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失忆了!
这个认知让朗宇淸心犹如沉入冰窟,凉透了。
范秀珍看了朗宇淸半响试探地问:“你是我的哥哥吗?”
范秀珍眨了眨睫毛,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天真,看的朗宇淸胸口一疼,“不,我是你的丈夫,我叫朗宇淸。”
“丈夫?”
范秀珍的脸刷地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