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婉皱眉,很想直接拒绝她,但视线下移看到她隆起的小腹,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抿了下唇,委婉地道:“你先不要想着赚钱,把身体养好,保住孩子再说吧。钱是赚不完的,不急于一时……”
乔婉婉几句话将江梅香的注意力,从赚钱转移到了肚子里,只有四个多月的孩子身上,江梅香终于没有再缠着她不放了。
乔婉婉将她扶着回房间后,继续整理工作室里的东西。
在她快要将东西收拾好的时候,胡飞燕来了。
胡飞燕看见工作室里,已经打包好的蛇皮口袋,惊慌地问:“婉婉,你怎么在收拾东西啊?这是怎么了!”
乔婉婉好不容易才把江梅香安慰好,生怕听见这话又要闹,她忙竖起白皙的手指,压在樱红的唇边,“嘘!你小声点。”
随即,她指了指江梅香房间的方向,小声道,“江梅香才睡下,小声点。”
胡飞燕连连点头,压低声音问:“婉婉,我是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才来晚的,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工作不积极,江梅香又怀孕了,就想要散伙啊。
“你看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接到那么多衣服可以做……”
乔婉婉将蛇皮口袋,用做衣服裁剪下来的黑布条,扎紧,打结,“就像你说的,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那你这是——”
“江梅香现在有了孩子,房间很快就会不够用,我早点把房间腾出来,也不会那么被动。”
胡飞燕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很快又担心乔婉婉找的地方,离她家太远,来回不方便。
“婉婉,你找的地方是在哪儿啊。”
“离你家挺近的。”
这下胡飞燕彻底放心了,她帮着乔婉婉一起将东西收拾好。
过了会,乔婉婉请的那个拖板车的人也来了。
拖板车的男人,长年从事体力活力气大,乔婉婉跟胡飞燕两个人一起搬的蛇皮口袋,他一个人能抗两袋。
转眼的功夫,工作室里的东西就搬空了。
江梅香躺在房间里,听见外面搬东西的动静,心里那个慌啊。
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又无可奈何。
就像乔婉婉说的,钱是赚不完的,而且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赚,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头胎,大夫说了,如果没有保住流产的话,往后很有可能会变成习惯性流产。
而且婆婆跟公公一直都没有接受她,必须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在赵家站住脚!
她妈妈找人算过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娃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些,她又不那么在意乔婉婉跟胡飞燕搬走了。
乔婉婉将东西弄上板车之后,折回来跟江梅香还钥匙的时候,她也笑着接了,还关心地问:“你们忙的过来吗?要不要,我喊人过去跟你们帮忙?”
“不用了,倒是你让你姑妈走了,你又要卧床休息,没有人照顾。要不要我帮你把赵青峰喊回来?”
乔婉婉虽然不想跟她做朋友了,但看见她躺在床上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多关心了这么一句。
江梅香扯出个自怨自艾地笑,“哎!我是命苦,娘家人嫌弃我嫁人了,也没有给他们带去什么好处,婆家人又嫌弃我出身不好,我男人现在对我也冷淡的很,我想自己赚点钱,偏偏又怀孕了,嘤嘤嘤……”
乔婉婉拧眉,“你快别哭了,你一哭,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伤心的。”
“啊?!”
江梅香立即不敢哭了,她拿了帕子忙把眼泪擦干。
“婉婉,可以走了么!”
胡飞燕走进来催乔婉婉,外面拖板车的师傅都催了,他做完这趟生意,还要急着做下一趟。
乔婉婉看她进来,点头道:“可以走了。”
江梅香闻言,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你们都走吧,大不了,我饿了也忍住,有尿也憋着,等到我们家那个没良心的回来。”
话音还没落下,她眼里又浮现出泪光,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乔婉婉跟胡飞燕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无奈还有点烦。
她们昨天才接了十几件衣服要做,江梅香因为怀孕保胎临时退出,让她们想要按照原计划完成那些衣服,已经提高难度了,现在江梅香这意思,还要她们其中一个留下来陪,真得是有点烦人了。
但江梅香真要出了什么意外……
乔婉婉叹了口气,“飞燕,你留下来照顾她,我先跟师傅把东西搬过去。”
“那怎么行?那么多东西光是整理出来,都要好久,我们还要赶工做衣服呢!万一那些衣服不能按时给那些订做衣服的人,她们反悔要我们退钱怎么办?”
胡飞燕之所以来迟,是因为她昨晚跟家里人说,马上又要赚到一千多块,家里人高兴就把过年想买,一只没有买的东西都给买了,买了东西之后,还一起喝了酒。
这不,一觉睡醒,就睡过头了。
现在要是因为江梅香在这里作,搞得原本能赚到的一千多块没了,她们家拿什么去填补预支的窟窿?
她一着急,就没有顾忌江梅香的感受。
江梅香小嘴一扁,带着哭腔说:“你们走吧,我不能再连累你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梅香你别哭啊,你还怀着还孩子呢。”胡飞燕一看她这样,也手忙脚乱起来。
乔婉婉看的都脑壳疼,“行了,你就留下来照顾她吧。等她家里人过来了,你再过来找我,我把地址给你。”
胡飞燕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只能答应。
她跟江梅香是十多年的朋友,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只是在看见乔婉婉给她写的地址后,惊呆了。
“这,这不是戴永军,戴扒皮的家吗?”
江梅香听了,凑过来看了下纸条上写的家庭住址,也惊呆了。
她眼睛珠子转了转,脑补出很多狗血,试探着问:“我听说,戴永军被科研所开除后,没多久就病死了,他媳妇也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戴家。这房子,你是在她媳妇手里租的吗?”
乔婉婉点头。
江梅香:“那你见过戴永军家的人吗?别到时候给了租金,戴永军家的人,又过来找你要。”
“我问过房管所了,房产证上面写着是戴永军媳妇楚蔓铃的名字,这房子现在跟戴家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偏头对胡飞燕说,“你好好照顾她,我先去忙了。”
胡飞燕说了声“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也跟着去了。
江梅香柔弱地说:“飞燕啊,麻烦你帮我倒杯水,我口渴了。”
胡飞燕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过来,又听见她问:“飞燕,你觉不觉得婉婉一下子就租到房子,还租到了去世的戴永军家,很奇怪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婉婉人那么好,运气当然好了。”
“可是你想啊,戴永军可是被乔婉婉赶出科研所的,没多久还死了!戴永军媳妇应该很恨乔婉婉才对啊,怎么还愿意把房子租给她?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胡飞燕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压抑着反感,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你想啊,戴永军是什么人?那可是能从国营饭店,跑到我们科研所饭店都一直当经理的人,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人,但一直没有人能扳倒他。可见他这个人很厉害了,怎么就栽倒了乔婉婉手里呢?
“我怀疑是乔婉婉跟戴永军媳妇,合起伙来干掉的戴永军!”
胡飞燕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梅香,不管乔婉婉怎么扳倒戴永军的,戴永军落到现在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你这话,可不能再对别人说,伤了婉婉的心,就不好了。”
当初,江梅香在科研所饭堂上班,戴永军是她的上级。
戴永军好色,总是趁着工作之便骚扰江梅香。
江梅香不愿意,戴永军联合着也在科研所饭堂上班的亲戚,一起恶整她。
江梅香一度抑郁,想要辞职,但家里人不准。
她因此产生了想要走上绝路的想法,是乔婉婉知道后,跟她调换工位,还把戴永军这颗毒瘤彻底铲除。
“嗯,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江梅香揪着被子说,“我就是觉得奇怪而已。在我心里,我把婉婉当亲姐妹看。就上我上次……”
江梅香把不做事,也想分钱,跟乔婉婉闹矛盾的事情说了出来。
胡飞燕听的嘴角一抽,“你是不脑子进水了?怎么能自己没有主见!我要是婉婉,也会生气。”
“我当时也是想要讨好赵青峰的姑妈,再加上赵青峰也在旁边帮着说话……哎!都是穷闹的,如果我有钱,我也不会那样,我现在真得很后悔啊。你能不能帮我再跟婉婉说说。”
“我说也没有用,你跟婉婉道歉了吗?”
“道歉了,我就是怕婉婉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哎!
胡飞燕叹了口气,“你要是缺钱,你大可以找婉婉借钱,都比你那样说的强!”
“你快别说了,我肠子都悔青了。”
“我看婉婉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回头我跟她说说。”
“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先把孩子保住,钱的事情以后再说。至于你婆家娘家,还有赵青峰他们,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凡事都往好处想……”
胡飞燕嘴上这样安慰着江梅香,心里直埋怨赵青峰。
赵青峰身为男人,却不能照顾好江梅香,还跟着在旁边出骚主意。
正提着菜往家里走的赵青峰,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是谁在骂我?”
“小赵啊!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在三岔路口,一直等着他的赵雪英不知道从那地方蹿了出来,一把将他拉住,“你那个媳妇,我可伺候不了,回头你帮我给你妈说,不是我说话不算数……”
赵雪英说话的声音又大,说话跟连珠炮弹似得,话还没有说完,唾沫星子喷了赵青峰一脸。
赵青峰想要往后退,还被赵雪英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旁边路过的人,都纷纷对他们投来了吃瓜的目光。
赵青峰心里也是很无语了。
他等赵雪英说完,叹气道:“姑妈这事是梅香不对,让你受委屈了,我回头说她。”
赵雪英听他这么说,心里才舒服了点。
“那行,你跟你妈说一声。”
赵青峰虽然已经跟江梅香说好了,让赵雪英走,换江梅香的妹妹照顾,但面上还是假意挽留了几句。
赵雪英压根不愿意再受气,跟赵青峰周旋了几句,飞快地跑了。
赵青峰望着赵雪英的背影,松了口气。
总算是把赵雪英这尊菩萨给送走了!
上次,他跟江梅香,就是被赵雪英洗脑,起了贪恋,找乔婉婉要钱,搞得乔婉婉跟江梅香之间的感情都生间隙了。
回头,还要想办法,修复好关系才行。
他刚才出去买菜,还去了江梅香家里,找了江梅香的小妹,江美兰。
那小姑娘眉眼跟江梅香长得像,但性格一点都不像,说话大胆直接,到让他这个当男人的都脸红。
还没有见过几次面,让他这个当姐夫的给介绍对象。
他们科研所里的单身男同事确实多,但又有几个像他这样为了感情,可以完全不重视女方家庭条件的?
喔!
还有一个,那个人就是宋延明。
说起来,乔婉婉娘家的条件比江梅香还要差,但这个世上只怕没有第二个乔婉婉了。
他们跟乔婉婉搞好关系,往后的日子不会差。
此时的乔婉婉正在用力推板车。
板车上面堆放了好几大袋蛇皮口袋,布匹,还有缝纫机。
刚好又是上坡,拖板车的师傅,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板车还是倒退滑下坡了好大一截。
幸好,乔婉婉反应快,赶紧在后面抵住用力,跟师傅一起用力。
但她毕竟是个女的,力气小,跟在前面拖板车的师傅,齐心协力也没能马上将板车推上坡。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双手臂伸过来,用力跟她一起,将板车推上坡。
乔婉婉偏头,对上宋延明那张帅爆表的俊脸,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我去找李卫国,回来刚好看见你。”宋延明掏出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她一听见宋延明去找李卫国,脸色都控制不住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