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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青易和乌吉赶到上平府的时候。

耶律深和那对商人夫妇已经站在了大堂之上。

此地并非上平府公堂,而是一处比之较小的厅堂。

上平府推官鲍秋坐在上方。

耶律深的案子乃是小案,像这种小案,是不需要上平府尹来审理的。

都是由上平府推官来审理。

杨青易迈步就要走到大堂之内,上平府衙役不知眼前为何人,阻拦着不让他进去。

“我乃被告老师,有案情相关的线索提供。”杨青易解释道。

“不行,你只能在这看,任何人不得进入公堂。”衙役粗鲁回复。

“我乃翰林院修撰杨青易,被告的老师。”

杨青易表明身份。

阻拦的衙役吃了一惊,杨青易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普通常服,所以衙役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

“杨俢撰稍等,我去问问鲍推官。”

衙役脸上带了几分笑容,转身跑到鲍秋身旁,小声告知了情况。

鲍秋向杨青易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是一惊。

翰林院修撰杨青易?

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

鲍秋很快就想到了杨青易的种种,此人虽然现在官职不高,但他与陈大儒、诚王的关系都很不一般。

陛下对他也有超规格赏赐。

是我完全惹不起的人。

鲍推官在权贵云集的京师中做一个小官,早已学的八面玲珑。

鲍推官对着杨青易点头微笑,随后转头对衙役说了句什么。

衙役小跑着跑到杨青易身旁,满脸陪笑。

“杨修撰快里面请。”

衙门审理案子,有一部分是可以有百姓在堂外围观的。

今日审理的这一桩案子就属于可以围观的那一类。

“绣冬,快,快升堂了。”

六公主催促前面的绣冬道。

绣冬拉着六公主,轻松挤进人群,进去观看区域的前排。

“杨公子已经进去了,那审案的官好像对他点头微笑。”

六公主对绣冬道。

“是,小姐,马上升堂了。”

绣冬在外面称呼六公主为小姐。

耶律深转头看到了杨青易,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本来在客栈之时,耶律深十分坚定。

明明自己没有偷窃,凭什么道歉?

告官又如何?

去了公堂我也不怕。

但到了上平府以后,耶律深的心态便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担心自己会成为冤假错案中的受害者。

师娘一家不就是如此吗?

明明是清白的,却全家流放,师娘进了教坊司。

如果不是老师,师娘一家的冤屈恐怕永远也洗刷不掉。

“老师,您怎么来了?”

耶律深连忙凑到杨青易身旁。

“你出了事,我当然要来。”

杨青易微笑道。

看到老师脸上的笑,耶律深心中暖极了。

鲍推官一拍惊堂木,升堂。

通常来说,被告是要跪在地上听审的,但由于杨青易在旁,鲍推官没有提这一茬。

“堂下何人?”

“草民皮富。”

“民妇冯氏,状告这个人偷窃民妇金钗。”冯氏用手指了指耶律深。

“被告何人?”鲍推官按程序问道。

“在下耶律深。”

听到耶律深的名字,鲍推官心中诧异,这名字似乎是草原之人,而且好像还是有身份的。

不过具体是什么身份,鲍秋不得而知,也猜不出来。

“具体何事?”鲍秋看向冯氏问道。

冯氏激动的将耶律深偷她金钗之事叙述了一遍。

“可有此事?”鲍秋问耶律深。

“并非如原告所说,原告是在诬告。”

有杨青易在身边,耶律深底气十足。

在鲍秋的不断询问之下,原告被告你来我往,耶律深很快陷入不利状态。

金钗在他的房中被发现,并且当场还有其他人看到,人证物证俱全。

耶律深很不占理。

杨青易没有打扰正常程序,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

“小姐,杨公子怎么不说话啊,耶律深很快就要输了。”

绣冬急道。

六公主看看杨青易,又看看耶律深。

西突厥王室子孙竟然是杨青易的学生?

耶律这个姓氏是西突厥王室的姓氏,六公主作为燕国公主,虽然很少关注政事,但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杨青易实在是不简单。

同样在外围观的乌吉早已急的团团转。

鲍秋不动声色的看了杨青易一眼,心说这位杨修撰倒是和气,丝毫没有影响审案的正常进行。

不过此时案子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有什么话此时也该说了。

杨青易偏头看了看皮富:“你过来,有话对你说。”

皮富一愣,此人叫我作甚?

他摇头拒绝:“有什么话可在公堂之上光明正大的说。”

杨青易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对着皮富双手比了一个圆形,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又在头顶上做出了插簪子的动作。

皮富浑身一震。

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向杨青易身旁走去。

堂中众人皆是错愕,堂外围观的众人也是不明所以。

“杨公子刚才比划了什么,就让那皮富乖乖走了过去?”

六公主不解道。

“小姐,我也没看明白。”绣冬挠挠头道。

乌吉瞪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杨青易与皮富。

杨青易侧了侧身,挡住冯氏的视线。

随即从袖中取出了一只手镯。

皮富看到手镯后,面色僵硬,嘴唇嗫嚅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微微转头,看了冯氏一眼,确认冯氏看不到这手镯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杨青易将手镯收了回去。

小声对皮富道:“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你如果不想让你夫人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

皮富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还请公子一定替我保守秘密。”

“可以。”

堂上堂下众人只看到二人的表情,听不到二人的对话。

皆是一头雾水。

得到杨青易肯定的回答,皮富下定了决心。

众人只见皮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鲍老爷,此事耶律公子是冤枉的,都是我一时财迷心窍。”

皮富一个头磕在地上。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原告怎么了?

突然疯了?

刚刚不还和他的夫人一起状告被告偷窃他的金钗吗?而且人证物证都有,怎么就突然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