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杨打颜言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去学校找她又没找到,急得团团转。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聂霆炀的住址,就开车奔来,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了穿着情侣装极其抢眼的男女手牵着手从小区里出来。
胸口像是吞咽着一块烧红了的炭,烫得他连呼吸一下都是疼痛的,心尖揪着,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情侣装,手牵手,午后的时光可真美好。
明明已经初夏了,可蒋文杨却觉得车内冷得他直哆嗦,好似寒冬腊月。
难道错过的人真的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吗?
他不甘心,他从来都是爱她的,只是错过了一段时间,而且他也惩罚自己了,更何况,她明明也是爱她的,他们应该在一起。
他们必须在一起!
“轰--”车子箭一般的速度飞了出去,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小区门前。
颜言抬头的时候恍惚看到了蒋文杨,但她随即就摇了摇头,怎么会,文杨又不知道她在这里住。
聂霆炀一直追问她刚刚聂亚男跟她说了什么,她简直就烦透了。
那个聂亚男绝对就是个心机货,趴在她耳边什么都没说,还装得那么像!
“你要是再不跟我说,明天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聂霆炀下了最后通牒,他今天必须要知道她们两个女人到底嘀咕了什么,如果老二敢说他坏话,他非要她好看!
颜言就差举手发誓了,“她真的什么都没跟我说,我没骗你。”
“颜言,你不厚道,枉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欺骗我。”
“……”颜言的嘴动了动,喜欢她?那么喜欢她?
亏他好意思说得出口!
昨天还跟前女友你侬我侬的,这会儿过来跟她说喜欢她,可真够虚伪恶心的!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男人?老天,苍天,谁来救救她?
“我发誓我真没骗你。”颜言举起三根手指,跟神明起誓。
“好了好了,相信你就是了,还弄得这么一本正经。”嘴里说着,聂霆炀却在心里将自家妹子在心里骂了一通,这个死丫头,就知道不安好心!
还想让他帮忙,帮个屁!
颜言气得眼睛瞪着,那样子好似聂亚男这会儿如果在跟前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直接将她给撕吃了!
“你家那个老二,简直就是个混蛋!”
果真是一窝的,没一个好鸟!
好你个聂亚男,阴我,早晚我会阴回来,你给我等着!
已经离开的聂亚男开车在路上,好好的却突然打了几个喷嚏,许是做贼心虚,她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揉了下鼻子。
颜言那个女人,保准在骂她,小践人!
聂霆炀捏了下女人气鼓鼓的笑脸,真是既欢喜又无奈,“对对对,她就一混蛋,太太不要生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
“她真的就是个大混蛋,她竟然阴我!”
“没错,太太说的是,大混蛋,超级大混蛋,改天我把她押过来,让太太好好出出气。”
“好,一言为定!”
“一言未定。”聂霆炀勾了下唇角,这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唠叨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以前跟卫子姗一起的视乎也没觉得这么麻烦,卫子姗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唠叨的女人,很听话,卫子淇也是,所以他一直也没觉得女人有多麻烦,可如今他摊上了这么个太太,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炀炀,反正今天你也给我请了假我不用去学校了,等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幼儿园接小辰好不好?我还从来没有去接过她呢。”瞧瞧,真是个称职的后妈。
聂霆炀心里一阵感动,这娶个媳妇能真心带小辰,他也知足了。
“好,下午我们一起。”其实他也很久没有接送个这孩子上下学了,算起来接送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这个父亲,真的是一点都不称职。
不过从今以后,他决定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了。
聂霆炀的手机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你好,是颜言吗?”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聂霆炀先是眉头皱起,打颜言的电话打在他的手机上?随即他才想起来,昨晚上她给她的手机设置了来电转移,只要她不接的,接不到的统统转到他的手机上。
这可真是及时,这刚一设置好就接到男人的电话了,瞅着边上的女人,某人的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我是她男人,有什么事说吧?”
颜言没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只是听到了他的话,愣了下,找她的?
她抬头望着接电话的男人,一脸的好奇,谁啊,电话会打在他的手机上?
“是这样,在南城路口出了一个交通事故,有一个男的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们在他手机里找到了这个号码,就问问你跟那男的是不是朋友或者家属,来一趟人民医院,伤者的情况十分危险。”
电话上有颜言的号码?谁啊?
聂霆炀眯起眼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南城路口,就在附近,会是谁?
“知道了,这就过去。”挂了电话颜言立马就问,“谁啊?找我的?”
“不清楚,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开车,我们去趟人民医院。”
……
到了医院颜言才知道,是蒋文杨出事了!
紧急抢救室外,颜言紧张得一颗心揪在一起,好好地怎么就出事了?而且还是车祸!
四年前的车祸,母亲的离去给颜言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她这会儿只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想着,眼前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她压根就不敢闭一下眼睛,只能使劲地睁着,睁大,再睁大。
聂霆炀去给蒋文成打电话了,许是那头没有接,他打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就走到走廊尽头了。
颜言很害怕,坐在椅子上屈起膝盖抱着自己,浑身在不停地颤抖。
她害怕死亡,害怕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朋友不多,亲人不多,她一个都不想再失去了。
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即便是如今她嫁了人,即便是隔了那么多年,蒋文杨依旧是住在她心里怎么拔也拔不掉的一根刺,碰一下就会疼。
不是膈应,而是无奈。
她总是喜欢去假设,过去的种种,如果能这样,如果能那样,该多好。
心里有根弦,绷得紧紧,紧紧地,一碰即断。
她很害怕,害怕就这样再也见不到文杨了。
身体颤抖着,而那张小脸,也早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聂霆炀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女人卷缩在椅子上,浑身颤抖不已。
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他知道她这是在为抢救室里的人担心,他也知道如今她跟里面的人也是不可能的了,可心里就是很不爽。
她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因为别的男人,就吓成这样。
那张脸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不但一丁点的颜色,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骇人可怕。
将手机揣进裤兜里,弯腰坐在她旁边,结实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男人的声音温醇低沉 ,似酒缓缓从口腔流入心底,让人有些昏沉。
“什么都不要想,靠在我身上睡一觉,醒来后一切就都好了。”
颜言果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像只温顺的猫儿,很快就睡着了。
眼前没有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没有不安和恐惧,有的只是安心。
……
颜言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天亮,错过了去幼儿园接聂宇辰,错过了晚上去上班,然后也错过了半夜蒋文杨从昏迷中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跟聂霆炀的家里,主卧的床宽大而柔软,男人在旁边拉了把椅子,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应该正在开视频电话,很专心。
许是没有发现她醒来,也或许是已经用余光看到了。
“是,上月的报表今天中午12点之前传到我邮箱里,嗯,对,没错。”
颜言没有出声,朝床边轻轻挪过去,她并不是想看他在跟谁视频,她只是想离他近一些。
刚刚她做梦了,梦到妈妈离开了,文杨离开了,爸爸也离开了,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她叫他的名字,他在前面走,她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头,也不停下来等她。
“嗯,好,有什么问题再联系。”
聂霆炀将耳机从耳朵里拿掉,合上电脑侧身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来到床边,踢掉拖鞋坐在床上,伸手将女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醒了?”
“嗯。”颜言朝他的怀里钻了钻,小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两只手抱着他的腰,虽然他一点都不胖,可她发现,她似乎也抱不住,她的胳膊该有多短?
她又开始嫌弃自己的身高了,个子矮,胳膊短,腿也短,真是的。
“老公……”
“嗯?饿了?”
“不饿。”颜言抬头望着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下巴的完美轮廓,长得好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老公,你喜不喜欢我?”对于他“嗯”的那一声回答,她很不满意,她想听到的答案是,喜欢或者不喜欢。
聂霆炀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似乎睡了这一觉,她有些不一样了。
眼中带着一丝丝的伤感,是跟蒋文杨这次受伤有关吗?
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些不舒服。
一想起她暗恋了那个男人那么多年,至今都还念念不忘,心里就像是吞下了一整颗剥了皮的柠檬,酸得他整个感官都麻木了。
“你已经问过,我也已经回答过了。”
“我忘了,你就再回答我一次好不好?”上次她问的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次她问的是“你喜不喜欢我?”两个问法,得到的答案显然应该是不一样的,第二个才是她想要的。
“……”聂霆炀凝着她,嘴唇抿着,嘴角弯起,但笑不语。
“你就再回答我一次好不好?”同样都是撒娇的语气,但是这会儿,许是因为她刚睡醒的缘故,软软糯糯的,跟昨天的一点都不一样。
似羽毛,拂过心尖,酥而颤。
“我忘了昨天是怎么回答你的了,我怎么回答的?”
“……”忘了?怎么回答?
笑意还在嘴角,可颜言的脸却瞬间僵硬。
心尖猛然揪住,喉咙里如同卡着一个烧得火红的刀片,割得她不敢再呼吸。
撇过脸,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因为她已经够狼狈的了。
泪,无声落下
“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聂霆炀捏住她的下颚,剑眉微皱着,然后松开手,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真是个傻瓜,非得纠结这个问题。”
鼻子一抽,颜言梗着脖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经这么狼狈了,无所谓,脸皮就是这么厚。
“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喜欢的很,这总行了吧?”
“什么叫这总行了吧?”颜言赌气地一抹眼睛,盯着她,眼睛瞪着,活像一只发怒的小老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这纯粹就是敷衍!”
聂霆炀轻吐了一口气,这女人还不是一般的麻烦,简直麻烦到极点了。
说不喜欢,不爱听,说喜欢了又不满意,到底要怎样?
反正又不是没有对人说过喜欢,反正说也不会怎样。
“我喜欢你。”
颜言没觉得这几个字让自己多欢喜,因为他明明就是敷衍,一点都不真诚,所以她也纯粹只是满足一下虚荣心而已,“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说就说,说了脸上也少不了一块肉,聂霆炀一只手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懒洋洋的语气,“我喜欢你。”
颜言更不满意了,这次岂止是敷衍,简直就是给她难看,“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地跟我说一次吗?”
聂霆炀捏着她发丝的手顿了下,然后来到她的后脑勺,用力扣住,低头就噙住了她的嘴唇,似是惩罚她的无理取闹,他用力的咬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更加随意的态度开口,“你瞧,我多喜欢你。”
颜言用舌尖舔了下被咬得生疼的嘴唇,下巴抬得更高,不满意,她就是不满意!
什么态度嘛,一点都不认真,这哪里是表白,就跟赶着他上刑场迫不得已才这么说的一般。
“你就不能好好地跟我说你喜欢我吗?”
“……”聂霆炀简直无语到了极点,这女人到底要怎样才满意?
把他开膛破肚了,把心挖出来让她瞧瞧?
真是的!
“我跟你说了我喜欢你,你不乐意,不喜欢你,你更不乐意,你到底让我还要怎么说?”
颜言脖子一伸,吵架似的,“认真的跟我说!”
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跟这样跟他说话?
聂霆炀的手拳了拳,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小女孩一个,跟她置气有损他的名声。
自家太太,说句喜欢又没什么,再说了,这屋里只有他们俩人,怎么也传不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自我开导了一番后,他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将怀里的女人抱起来,跨坐在自己的腿上,跟自己面对面,他清了下嗓子,果真是一脸的认真,“颜言,我喜欢你。”
“……”就见某女抿着嘴唇,然后那两片唇瓣慢慢的张开,最后露出了那排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
“这下满意了?”聂霆炀很是无语地瞅着她,真有意思,这就算认真了?女人啊,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颜言使劲地点了点头,咬着下嘴唇,那模样,跟刚刚被人表白了似的,“对啊,很满意,你这么认真地跟我说你喜欢我之后,我觉得我跟你这才正式的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聂霆炀皱眉,“正式确立?男女朋友关系?”
“对啊,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开始恋爱了。”瞧那少女娇羞的模样,好似跟没谈过恋爱一般。
从现在开始,谈恋爱?
聂霆炀真有去拿锤子撬开这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的冲动,他聂霆炀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遇到过?可她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
只是,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好多年没有谈过了,都忘了该怎么谈。
“你谈过恋爱吗?”他问眼前这个是他太太,却也是他女朋友的女人。
“……”但见女人的脸红成了成熟的杏儿,抿着那纷嫩的嘴唇,摇了摇头,“没有。”
旋即,跟变了个人似的,八卦起来,“老公,听说你都谈过好多次了,你跟我说说恋爱是怎么谈的啊?是不是就像我们这会儿这样面对面坐着,你谈谈我谈谈?”
“老公,你以前谈过多少女朋友啊?我是第几个?听说男人都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你是不是也是那样的?”
“老公,恋爱好不好谈?不好谈的话我们就不谈了吧,反正也是老夫老妻了,搭伙过日子,凑合一天算一天吧。”
“老公……”
压根就不给聂霆炀说话的机会,这会儿她不说了,聂霆炀才终于有了插言的机会。
“太太,还有问题吗?有了一起问了,然后先生我一一作答。”
颜言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张脸涨得绯红的好似三月的桃花,娇羞而柔美,却又透着一丝妩媚,“其实人家也没有那么多的问题,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跟外面传闻的那样,谈过的女人都有一百个了。”
“噗--”
聂霆炀笑出声,真以为他是个种马吗?
显然,他的妻子相信了外面的那些传言。
一百个?他倒是真想,只怕是有那个心,没那个精力。
“你笑什么?难道是一千个?”颜言的话语里明显就透着酸味了,真是的,都一千个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疾病,改天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比较好。
这年头,不能因为爱一个人把自己染上什么病吧,她还想多活一段时间呢,世界这么美好。
“啪--”
“聂霆炀!”颜言揉着自己的脑袋,泪眼丝丝地瞪着眼睛,“你干嘛打我”
“你有那么龌龊的思想,我难道不应该打吗?你男人我虽然是有那方面的需求,但也是有选择的,一千个,亏你想得出来!”
虽说这一巴掌挨得真有些憋屈,但是这话,听起来却让人心里挺舒服。
“那到底有多少个?”
“嗯……”聂霆炀还真认真的想了起来,嘴巴一张颜言以为她要说,耳朵都竖起来了,屏住呼吸瞅着他,多少个?到底是多少个?
“唔--”
“……”这男人,怎么又亲她!
她可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怎么可以随便的亲她!
“伺候好我了,我就告诉你……”耳畔他的声音浮浮沉沉,却又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的感觉。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