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桐拧着眉看他一眼,将团子抱得更紧,“谁跟你我们,我不吃饭,你出去吧。”
他淡淡地笑,转而往门外走,没走几步,他开口,“你不怕饿,估计有人会怕。”
顾栖桐已经走到落地窗前的矮沙发上坐下,听他这样说,心里先是错愕,然后微怔着看韩奚泽走出了卧房。
他这算是在——发善心?顾栖桐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知道她怀孕时的表情,愤怒中带着失望,她曾害怕,韩奚泽真会狠心打了她的孩子。
方才顾栖桐说自己不饿的话,不过是气话,她当然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要不然,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因为想出去,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
吃晚饭间,顾栖桐有意无意地注视着韩奚泽,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她竟觉得韩奚泽似乎顺眼了许多,是那种她若是开口要他放了她,没准儿会答应的那种。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韩奚泽的偏执似乎已经根深蒂固,当顾栖桐开始劝他的时候,他温和的脸又瞬息变了风格,眼里的光都暗淡了。
“小桐,你何必这样,说实话,我这样做也可以给你一个答案,至少,你可以知道季凛风对你到底有多深情,深情到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韩奚泽说完,淡笑,有像是在嘲讽。
这话的确戳痛她的痛处了,她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直直地看着他,眼里染上怒色。
想到季凛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如实回答我,你这样做,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她不相信,韩奚泽会没有商业上的野心,从他接手东建还有串通柳际欢来看,疑点重重。
他玉手轻抬,拿起一旁的红酒,给自己倒上小半杯,“你以为有什么目的,不妨说来听听。”
韩奚泽说着,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接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像是一个等着听精彩故事后续的人。
“你说话什么时候这样阴阳怪气。”顾栖桐控制自己不发脾气,“是我在问你,你要是不愿意回答,直说就是了。”
他右手摩挲着高脚杯底,不看她,“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留住你。”
这突然的煽情让她觉得,坐在她对面的若不是顾栖桐,估计会有人以为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你根本没考虑过我,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你这样做只会让我离你越来越远,距离不是生理的,在感情上,更重要的事心理距离。”她开口。
顾栖桐真不明白,自己居然还有兴致跟他说这些,明知道他的自私自利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若是这话有用,她早就从这里出去了。
话毕,她似是听到了韩奚泽暗自叹息的声音,接着,他的声音便响起,“小桐,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说些你厌弃的话,遇到你之前,我感觉我所生活的世界,都是一片冰冷与漆黑,直到——我看见闪闪发光的你,我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的笑容这样美好,你让我看到了希望,长大后,我费劲心力终于找到你,想告诉你,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总是哭哭啼啼的小男生,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也给别人希望。”
顾栖桐不看他,也是不敢,她不知道是该用怎样的情绪面对他,愤恨?早已消磨在韩奚泽那声叹息中了,怜悯?她不会忘记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但是,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也从我的生命中离开,这是我不能接受的。”韩奚泽转眸,看向垂着眸子的顾栖桐。
这话一出,她立马抬眼,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那就不顾我的感受?更何况,你知道什么叫一无所有?你拥有的资产是多少工薪阶层拼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你还有一个疼爱你的父亲,一个爱着你的秦雨,可是呢,你偏偏视而不见!当你说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韩奚泽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沉默了片刻。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顾栖桐没理会,愤愤起身,回卧房去了。
承金路西街,摩西林餐厅。
因着那天和母亲置气,萧晓静不得不将置气苦果吃下去——和上次那个相亲男吃饭。
她看到地址,心里还有些欣慰,暗叹这相亲男还算有点眼力见,选的这家餐厅正是自己惯常去的。
她到时,周庆棠已经坐在餐桌前,像是到了很久的样子。
“不好意思,久等了。”萧晓静坐下来,憋出了句客气话。
周庆棠扶了扶眼睛,目光正式落到她身上,“我也才到,萧小姐这样客气。”
他长着一张端端正正的脸,五官正,但说不上有多好看,在一副眼镜的配饰下,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过于沉闷,不太有朝气。
萧晓静当然不会喜欢这类,她喜欢的,是能说会道,性情奔放的男人,她认为,既然要谈恋爱,怎么着也得找一个会逗得自己开心,可以跟自己打成一片的男人,周庆棠,典型的沉闷理工男,她能看上就是怪事。
“周先生,不知道您特意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事?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直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大大咧咧,也不喜欢麻烦。”萧晓静开口就问,也算是暗示他。
周庆棠暗自愣了一愣,才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单纯地请你吃饭,算是补偿上一次见面的遗憾。”
提到上次,她还真想起来了,上次见面被何潇然破坏,两人没吃什么饭就各分东西了。
当时她还高看了何潇然一眼,暗自感谢她帮了她这个忙。
可是现在,她只剩下怒火,和何潇然那男人分手到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他居然没来一通电话,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她硬到底了。
她看着面前的周庆棠,琢磨着开口,“也是啊,上次还真是个遗憾,饭都没好好吃,这一次啊,一定要补上。”
他错愕,只疑惑萧晓静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