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风点头应他,片刻后,陷入沉思。
这件事出得突然,凭他对公司运营情况的把握,料想这事远远不可能就表面这样简单。
果不其然,公关那边传了消息来,盛华酒店拒不配合解决此事,记者已经围堵在酒店大厅,现场陷入混乱状态。
何潇然问:“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情况可想而知。
公关部经理握着手机,镇定的语气中透着慌乱,“副总,情况有变,酒店这边负责人突然拒绝和解,可已经按您说的赔偿金提高了百分之三十,我估计,对方可能另有目的。”
“先不管这个,记住了,在媒体面前保守答复,我会找人尽量引导舆论。”何潇然神色紧张,赶紧吩咐。
经理连连应声,“明白明白。”
之后就是此起彼伏的人声。
何潇然挂断了电话,赶紧拨通另一个,要求势必将舆论压下去。
“没必要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怎么了?风哥。”
何潇然挂掉电话,朝他一望,他正微倚在会议椅上,神色凝重而透着果断。
“盛华背后的人,是有备而来,他既然能玩这一手栽赃,这后面的计划肯定早有预谋,现在处理舆论只是徒劳。”
会了意,何潇然拧着眉,朝会议桌狠狠一敲,“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玩阴的!”
这事不算太大,但作为季氏集团,多少公司虎视眈眈,别说品控事件,就是一点点纰漏,都会招来各大公司以及媒体的关注,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舆论也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对于季氏,这无疑是一次上市以来为数不多的劫难。
消息不胫而走,在医院陪父亲的顾栖桐得知了情况,赶紧打了电话过去,季凛风那边在通话中,她又打给何潇然。
“嫂子别担心,我们应付得过来,你好好在医院陪顾伯父,就这样啊。”
“等一下!”她赶紧叫住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吗?公司怎么会在品控上出问题?”
何潇然看了一眼才从办公室出来的季凛风,伴着脚步声传来,他别过一边去,坦白道:“我们正要去核对情况,一定得把那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嫂子,你就放心在医院照顾伯父,风哥有我呢。”
顾栖桐淡淡一笑,“好,辛苦你了。”
她没再坚持,也不耽搁他们的时间,两人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这时,季凛风已经走近,他目光扫过何潇然,他已经摁下锁屏键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怎么说的?”他并没停下,迈着快过平日的步子往电梯口去。
何潇然赶紧快步跟上,“嫂子准备过来,给劝住了。”
他‘嗯’了一声,表示对他的做法表示满意,随即清脆的叮咚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电梯。
近段时间,顾栖桐在季凛风的劝说下,很少来公司,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医院陪父亲,他希望的是,顾栖桐可以无牵无挂地过她喜欢的生活,至于公司,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一并承担。
医院那边,顾栖桐通完电话回到病房,推开门才发现,顾秦江卧在病床上已经睡着。
她脚步放得极轻,走上前去给他掖了掖被子,现在的天气虽然是渐渐暖和,但父亲这身体状况,可受不了一丁点寒气。
“姑娘,有我看着,你去歇会儿吧,瞧着你也挺忙的。”护工阿姨朝她走来,压着最低的声音说。
顾栖桐直起身来,冲她礼貌一笑,“没事,我没有什么事要忙。”
可话虽说得轻松,但她脸上的表情和心里的不安,着实是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从看到季氏的负面新闻开始,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总想着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他们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
护工阿姨没再说什么,很安静地坐在一旁,守着病人的输液瓶。
病房出奇地安静,几乎可以听见流动的空气,顾栖桐一个劲儿地刷新闻动态,财经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外界对季氏的质疑甚至口诛笔伐,形势尤为不利。
她翻看着网友的评论,一条接一条,心情也随之起起伏伏,始终无法平复。网友们的评论无非只有两种,一种见风就是雨,逮住季氏售给盛华酒店的电子产品出的纰漏这事,大肆歪曲解读,甚至上升到道德层面和资本思维,说季氏近年来搞市场垄断,赚足了黑心钱,这次的事件不过是处理不当被暴露出来罢了。
还有一种,就是很常见的“吃瓜”网友,一度打着中立公正的幌子,看着热闹做一做墙头草,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正气恼间,手机突然跳转页面,显示来电。她看着这一串陌生的号码,微微顿了顿,还是立马起身出了病房,摁下了接听键。
“您好,哪位?”她眉头紧锁,语气倒是如往日和气。
因为上次那御舒园的事,她换了手机和电话,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很少,所以对于这个陌生电话,她不由隐隐地生出警觉来。
话音落定,回复她的,是电话那方的沉默。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再次放在耳边,“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不过两秒后,一阵清脆而拖着尾音的笑声响在耳边,随后,才听见对方说话,慢悠悠地,“想不到吧,我还能找到你。”
闻声后,顾栖桐猛地一怔,待沉下气来,才开口,“你想怎么样。”
她言语中多了分气势。
顾栖桐算是猜到了,这次的事件十有八九跟柳际欢这个女人有关,现在这通电话,不是来耀武扬威,就是来谈条件。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就不费工夫跟你绕弯子,盛华那边是我们安排的,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想季氏集团被赶尽杀……”
顾栖桐破天荒打断她,带着细微颤声,“你的目的是什么?”
“别急,顾小姐,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这关系到季氏的存亡,你说是吧?”
她说起来云淡风轻,恐怕也只有顾栖桐,能够听出她语气里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