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不像咱们，心思都藏在肠子里，说话都是弯弯绕，你得费心思听，费心思琢磨。他们都是直肠子，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出来就行。
科尔没有回避这个问题，道：“是这样的。”
梁欢跟着追问道：“科尔先生，我想请西门子公司为我的洁神公司申请一笔国际贷款。”
科尔听后，很是严肃道：“梁欢先生，请你注意，国际贷款也是需要还的。它是对落后国家进行资金方面的帮助，而不是变相的降价，您明白吗？”
“当然，这个我知道。”梁欢接着道：“我也不想上了国际的黑名单。”
科尔很干脆，道：“可以，我可以帮您申请一下。国际贷款方面，以您的工厂规模和当下的国情，能申请到本公司的贸易贷款。”
“美元还是欧元？”梁欢追问道。
“美元贷款。梁先生，您要知道，在我们本土之外，结算的单位都是美元，所以提供贷款上，也是用的是美元。而且，我可以帮您争取到最低的利息。”科尔道。
梁欢点点头，问起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如果申请成功的话，要多久？”
科尔慎重考虑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道：“最低两月，这期间，我们的生产线也正好运过来。”
两个月！
不，太长了，他现在连一个星期都等不了。
距离中秋晚会还有不到五天，他手里满打满算，也就是四百万多一点，其中一部分投资建立了喜旺食品厂。而且已经接近月底，洁神的三家工厂都需要发工资，结算供应商的钱款，用钱的地方很多！
梁欢想了下，问道：“科尔先生，您预测一下，能为我们公司申请到多少资金的国际贷款？”
科尔默默盘算了一下，慎重道：“最低五十万美金起！”
按照当下的汇率，也就是二百万元。如果从黑市上兑换，倒是可以拿到接近三百万的资金，但那个风险太大了。
梁欢皱眉思考了一下，道：“科尔先生，您看这样，您能保证为本公司筹集到五十万美元的贷款，那在咱们交易时，可以暂时扣下五十万美金，这样，您可以通过公司慢慢申请贷款，咱们两不耽误。”
“不不不，这是两个概念！”科尔严肃道：“梁先生，不要混淆了概念。贷款是贷款，交易金额是交易金额，这是两码事。”
梁欢服了，老德的人的脑子是死脑子，不会转。你既然已经有把握贷到五十万美金，那直接从货款里扣出来，等贷款批下来，财务走个流程划到你们公司不就完了嘛。
当然，老德人脑子要不是这么轴，也不会在尖端制造业方面领先世界。
老外的轴，梁欢前世就领教过。看见科尔，让他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来，这件事让他深刻体会到了老外是多么的轴。
那是两千年的时候，事业上已经小有成就的他，在国外参加一次商贸会。闲暇无事的时候，他就去逛当地的二手集市。
国外的集市上，有很多国内流传过去的宝贝。那时候的梁欢，有了点钱也喜欢上了收藏，在国外捡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个胡子邋遢的外国小伙子，瘦得跟猴一样，有气无力的躺在草地上，他的面前铺了一块脏兮兮的布，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布的上面随意摆放着四个小碗。
梁欢看了眼，暗暗激动不已，这应该是清早期的珐琅彩小碗，而且是一套！
按下心中的激动，他蹲下来拿起一只小碗打量了一番，从胎釉、到成色，毫无作假的痕迹，是真品。
“多少钱？”梁欢问道。
那瘦猴一般的年轻人伸出双手，比了个六的数字。
“六美元？”梁欢问道。
瘦猴点点头。
这价格按道理说，一点不贵，但本着能捡便宜的心态，梁欢跟对方砍起了价。
他伸出四根手指道：“四美元，干不干？”
瘦猴白了眼梁欢，伸出五根手指。
“不，它不值五美元，就四美元了，这些我都要了，怎么样？”梁欢道。
瘦猴想了下，挥挥手，意思是成交了。
梁欢高兴不已，从怀里掏出钱，点好十六美元递了过去。
意外发生了，瘦猴接过钱一看，一脸惊讶，然后从里面数出四美元，其余的又还给了梁欢。
梁欢懵了，只卖这一个？
“剩下的我也要了。”他道。
“可以，但这些是六美元。”瘦猴道。
“不都一样吗？”
“不，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这是一套啊！
梁欢心说难道对方看准自己要买，故意涨价了？他拿起那只买到手的珐琅彩小碗，起身走出了好几步，回头看了眼，对方依然跟头死猪一样倒在地上，根本没有叫他回去商量的意思。
嘿，邪了。
喜欢上收藏这东西，只要看上的，那是不能放弃的。他重新回来，拿起剩下的小碗道：“四美金，它就值这个价。”
瘦猴再次懒洋洋的伸出了手掌，意思是五美金。
就这一瞬间，梁欢明白了，合着是他理解错误，他用国内买东西的方式，跟这个老外谈价是不对的，你得按照他的思想来。
行了，那就来吧。
“四美金，一分不能再多了。”梁欢道。
瘦猴一挥手，成交了。
梁欢笑了，把两个小碗放在一起，又拿起剩下的一个，按照刚才的步骤来。
“四美金。”
对方又伸出了个五的手势。
“它就值这个价。”
对方又是一挥手。
得，第三只小碗到手。
第四个也是一样，又重复刚才的砍价，最终到手。
梁欢哭笑不得，你说你四美金卖，一共十六美元，都卖了不就完了嘛。不，老外轴，他认为你砍价的是那只小碗，而剩下的那些不是，所以不能一起算。你要买，那就得一只一只的来。
你说这不是自己找累吗？
但是，所有老外都一样。
梁欢买一只，递上一只的钱，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四只小碗买到手。他也真正体会到老外的轴，那是真轴，缺了油，一点都转不动的那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说起这次经历，梁欢还想起当时发生的更有意思的一件事儿。
同行的张一峰张总也跟着他去捡漏了，回到酒店，张总兴奋的拿出一只珐琅彩的花瓶给他看，道：“老梁，看，我捡到宝了，对方要八十美金，我愣是给砍到了五十！那家伙还不卖，我扔下钱就跑回来了。”
梁欢看了眼花瓶，的确是真品，忽然，他想起张总不会说英语啊，便问道：“你怎么知道对方要八十美金？”
“这不简单嘛，我拿起这花瓶，比划了一下，那小子也看懂了，给我做了个八，又把手全部伸开的手势，不是八十是多少。”张总很是得意道。
梁欢一想，没错哈，的确是八十。但经过刚才跟瘦猴的砍价，他忽然感觉到不对，顿时笑了。
“张总，你买亏了。”
“唬我是吧？老梁，你是不是也看上我这件宝贝了？告诉你，不卖！”张总装作生气道。
“可拉倒吧，我要你那玩意儿干啥。”梁欢道：“八这个手势，只有咱们国家在用，老外哪会这个啊。他伸出两根手指，那就是二，没别的意思。人家跟你要的是二十美金，你愣是给了五十啊，你丫的还在这里嘚瑟，不知道自己办了件蠢事。”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