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本该一起守岁,叶绾绾却累到睡得昏天黑地,外面烟花炸响她也没有一点儿反应,倒是一旁的燕沉缓缓睁开眼。
窗户上映着外面烟火闪烁的光芒,他低头看了看身侧的叶绾绾,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低头一吻落在她额头,她毫无反应,他却心情极好的勾起唇角。
他这一生坎坷,命运多舛,遇到她之后才算是被老天爷眷顾了一次,可这么多年,不是分离就是各种阻隔变数,今年才终于算是得了一次圆满。
突然,一道细微的声音轻叩窗门,燕沉神情微冷,看着酣睡的叶绾绾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前来的是他安排在这栖梧别院的护卫,护卫对他一拱手,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他往外去。
两人一路去到外院的一个房间里,屋外灯火明亮,这一处屋子却半点儿火光也无,牧风等在门口,等燕沉来了,指了指里面,都不用说什么,打了两个手势燕沉就明白了。
燕沉抬步进去,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出来,身上带着一丝血腥,不用去看都知道里面的人被他斩杀,想把手伸到栖梧别院的,都得死。
先前的护卫让人进去收拾,看到牧风依旧站在那里,走过去:“风统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牧风背着手,摇摇头走了。
护卫看了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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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今日本该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日子,实际上却冷清无比。
诺大的宫殿里,除了宫人,就剩赵濯、冯太后和福盈公主母子三人,他们脸色一点儿笑容没有,尤其是冯太后,盛装打扮的她却脸色铁青,目龇欲裂,一看就是在死死压抑着怒火。
不是她脾气不好,实在是太气人了。
今日本该是后宫所有人一起吃年夜饭守岁得,冯太后第一年主持年宴,早早准备好了一切,亲自打点,用了十二分心血,生怕做得不好怠慢了后宫众人,谁曾想临到开宴,后宫妃嫔全都被太皇太后叫了过去,竟是一个都没来,她这费心得准备都成了摆设,如何不气?
冯太后现在气得握在袖中的手都在发抖,怒不可遏,太皇太后欺人太甚。
她并非不尊重太皇太后,她还特意准备了太皇太后喜欢的,早早就派人去请她,给足了这位婆母尊重,谁曾想她突然来这么一招。
明明太皇太后什么都没准备,临时却把人叫去,就算有不愿过去的,都被她半路拦截强硬唤了过去。
你说你非要让人过去过年早点儿说也好安排,把人叫过去坐冷板凳,大过年的虐待谁呢?
而且你就算摆威风,为何叫了所有人却独独不叫他们母子,这分明是故意给他们难堪。
好好的年宴被她拆成这样,这若只是针对她,她也就忍了,可这事关皇上,这事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母子对太皇太后不敬,这是要用不孝的罪名压死他们啊。
为了大局她也可以跟皇上过去,但是现在过去,那不就是被她拿捏死了,这口气她咽不下。
去还是不去,两难。
三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起身。
福盈公主不懂朝局之事,也弄不清后宫的暗潮汹涌,但她知道祖母对他们的不喜,一直以来都不欢喜,她也从未想过要去讨好祖母,只知道自己坚定的站在母后和皇兄身边就是了。
赵濯也是一直沉默,不过比起冯太后的摇摆不定他倒是坚定很多,他不会去的。
按照孝义,他该去太皇太后那里,但是他不能去。
他们都清楚,一旦今日对太皇太后低头了,以后她插手的一定会更多,今日低头了,这朝堂天下就要变天了,他绝对不能成为被叶家掌控的皇帝。
先帝在世之时都不曾对太皇太后退让半步,他也绝不能让,但他也更清楚,如果不退,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风雨动荡,太皇太后身后的叶家,他动不得、杀不得、也无视不得。
第一年当皇帝,他知道难,却没想到这么难。
冯太后愤怒、生气,气到泄气,她实在是没办法了:“若是绾绾还在宫中就不必这般为难了。”
太皇太后不喜她,但叶绾绾却能从中调和一下叶家的关系,她也不至于被太皇太后如此刁难。
赵濯看向她:“安国夫人从未让人解封永寿宫,是母后去把太皇太后请出来的。”
冯太后脸色一沉,顿时怒了:“你这话是在怨母后?我那还不是为了你?眼下叶家势大,若是对太皇太后不敬,叶家那边怎么看?叶国公几次三番去见太皇太后,不就是在警告我们?”
赵濯:“既是如此,今日的局面母后应该早有预料才是。”
太皇太后什么德性,叶家什么德性,这么多年他们不是该最清楚么?
突然砰得一声,外面烟花炸开,漫天璀璨,母子二人停止了争吵,看着外头的烟火,没有过年的喜悦,只有疲惫和复杂
烟花过后,赵濯起身:“母后早些安歇吧,儿臣回去了。”
看着赵濯离开的背影,冯太后气得想要砸了手中的杯子,可一想到今天过年,最后又生生忍了。
本以为儿子当了皇帝自己就算是熬出头了,成为太后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这太后当得也太憋屈了。
后宫那些人跟她不对付,现在连儿子也变得这么冷淡,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