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回到事务所时,李昂深呼吸之后,对她说道,“师父,我刚刚得到小道信息,明天的开庭可能会有变化。”
白释刚好有事找秦晚,在门口听到这话,就走了进来,出声道,“你从哪里听到的?”
李昂微张着嘴说,“我舅舅也是法官,我早上回家时,我听他们聊起这件事,我妈妈还问是不是真的,我舅舅十分肯定这件事,说是昨晚几个法官一起喝酒时,文礼法官说的。”
秦晚皱着眉头,紧闭双唇,一句话不说,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白释和李昂异口同声道,“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不用担心,没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结果如何呢?如果人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这事情就会变得难办许多。我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了解他们,不过以我了解到的信息,这案子不论他是怎么想的,他都决定不了最后的结果。”
“真的没关系吗,师父?如果案子维持不变,这可就难办了。”
“就算难办,但在旁人看来,他们已经了解事情的真相,不会再对明泽集团进行名誉损坏。”
哪怕这结果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她知道,叶铭翰的冤屈算是洗清了,群众可以理解他所遭遇的。最初,她之所以考虑直播,就是从这样的目的出发,因为真相如果只是让少数人知道,和真相不明其实没有多少差别,只有让很多人了解事实,他们才不会跟风盲目的去指责。
李昂当时的感觉是,他师父一定有办法,只是现在她担心会有变化,所以猜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误以为她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其实并非如此。
“可是,如果是这样,他要怎么改变现在的局面呢?”李昂说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相信有和我一样追求公义的人,而且他不会置之不理。”秦晚说结果如何,明天自见分晓。
白释扬了扬唇,说,“最近咨询深白各种业务的人越来越多,这也算是好事,将我们正面形象传了出去。”
他说,“群众的眼睛人雪亮的,他们心里已经清楚这案子的事,所以如果结局不如他们所想,他们也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的本性坏得彻底,等经历了一些事后,就不会觉得有那么多重要的事,也不会为此做错选择。也许这些事会让他们认识到,有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
但即便如此,他们已经辨别了方向。
“她应该会很难过吧,赵甜。”李昂想到那个为了自己男朋友一直坚持的女人,她一直满心相信着他会无罪释放。
“在这条路上,总会有人难过,他们甚至从未想过结局会出乎意料,为了真理不被认同,真相不被隐藏,为了正义得不到伸张……而难过,他们甚至都无法想象为什么这样不公平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无论是谁,都会遭遇不公平对待的时候。”
“梅玲曾说,为某一个人无罪辩护比找出事情真相更难。”秦晚低声说,她一直很赞同这句话,“还有一句,我们在认定一个人有罪时,我们自己同样有罪。”
白释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晚,我们都该适应和接受这样的存在,不过,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深市的检察官,有很多检察官都是正义之士,可能多接触几个案子后你们才会明白,毕竟五六年的时间就让深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总要花些时间去了解这座城市。不过现在,你们该做好明天上庭的准备。”
李昂点头,他相信他师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她一定会为了最后的结果做最后的努力。
次日早晨,今天难得没有太阳,天阴沉沉,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小雨,在深市,预报说的小雨,十有八九不会下,当然也会有例外。
今天,法庭外面同样聚集了许多记者,前几天的报道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网上还发起了一项名为叶铭翰有罪or无罪的投票和分析,目前,浏览量和参与量均已过百万,可见这件案子已经被整个深市人关注。
所以,今天最终结果十分重要,他们这些新闻媒体早早就在这里等候。
秦晚带着李昂到达法庭时,差点被人围住,恰好碰到纪尧,直接跟着他们走进法庭,这才让他们免于围攻的可能。
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关于叶铭翰性-侵案再次开庭。
法庭里寂静无声,这一次,众人像是相约好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秦晚将所有的资料放置在自己面前,李子健面前除了一台电脑,空无一物,他的表情相当严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结果直接影响着他的职业生涯。
至于陪审团和法官还未出现,也许他们正在讨论最终的结果。
“真希望不会太糟糕,”坐在后面的某个人突然嘟囔了一句,“我可以很看好秦律师的。”
五分钟后,文礼法官和陪审团这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首先,由秦晚对陪审团发表陈词,她面前的那一堆文件全都翻开,看样子为了这个案子她做了不少准备,李昂随时准备着替她翻文件。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本案在没有任何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我的当事人叶铭翰先生被指控犯下不可饶恕的性-侵罪,现在正在承受着原本不该他承受的罪名……”
赵甜紧张得握紧双手,外面的传闻真实性有多少,恐怕没有多少人在意,然而,她却很在意叶铭翰最后所要面对的,因为他是她所亲爱的人。
这时,秦晚将所有证据过了一遍,所有人都极其认真听着,从目前的证据和证人口供来看,叶铭翰性-侵罪有待定性。
白释看了眼秦晚正十分淡定的回顾案情,她已经走出辩护律师的座位,站在陪审团面前,而那些陪审团成员这一次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她的每一句话,他们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秦晚,眼睛中似乎还露出欣赏的神情。
秦晚顿了一下,接下来她的动作出人意表……她将自己头顶上的那顶象征律师身份的白色卷发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说,“先生们,女士们,”她徐徐道来,“目前所有证据基本已经提交,大家也非常清楚整个案件的真实情况,判定这个案子并不难,只需要消除一切不可能的存在,剩下的就是事实。综合一句话,我的当事人叶铭翰性-侵案罪名不成立。”
“首先,这个案件说起来根本就不该当庭审理,这案子就像是黑和白一样简单分明。我当事人叶铭翰为人谦逊、绅士、良善,甚至从未做过任何违反交通法规的事情,更别提触犯刑法这样面临判刑的事。而原告律师拿不出任何有效证据来证明我当事人叶铭翰被指控的罪行确实存在并已经发生,恰恰相反,所有的指控只是建立在对方两位证人的证词上,而他们所提供的证词,在交叉讯问中漏洞百出,而且有视频为证全盘否定。我的当事人清白无辜,甚至是被人阴险算计,名誉受损,事业受阻,甚至影响了明泽集团的经济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