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奈咬了咬嘴唇，双手紧紧抓着书包的带子，仿佛心里装着一块大石头，让她难以放下心。
“纪检察官，我不知道，我……”
她抬起头看向纪尧，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秦晚，因为她觉得她能懂她，而她从未将她当成孩子，仿佛她们处在平等的地位上。
秦晚给她的感觉就是信任，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向她诉说，她是个好人，至少她不会排斥像她这样被人误解不是好学生的人。
“我知道很多魏娜的事，”她结结巴巴地说，“我看见了，都看见了，那些人还给她吃垃圾，还打她……”
她突然一顿，接着紧张地开口，“我想……”她仿佛在试图鼓起勇气一般，“也许我可以出庭作证。”
“好了，先不要想这些，”纪尧缓和了语气，“我先带你去吃饭，有什么再慢慢说，方奈，每个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帮助别人。我想，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秦律师都能理解。”
“纪检察官，请听我说完。”
方奈仿佛想通了所有事情，她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完全不去想这是否会给她带来麻烦。
一股脑儿的全都倒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包括那些她所知道的人，他们采用的方式，发生的时间，在什么地方，所有的一切。
“纪检察官……那些人他们欺负起魏娜来从来没有少过方法，他们想一出是一出，纪检察官，他们还曾经逼得一个男生自杀，然后将责任推到魏娜身上，见到她就说她是杀人凶手，而且他们还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师——我明知道这些，但我和其他漠视这些的人一样，什么都没说。但是，纪检察官，现在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其实，我原本应该告诉秦律师的，当时我害怕，所以重要的都没说，我知道秦律师什么都清楚，所以她才没有追问……秦律师和其他大人不同，纪检察官……”
纪尧说了声，“方奈，秦……她其实一直都等着你说出这些。”他的语调十分温和，和秦晚的很像，这让方奈鼓起了勇气，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所以，纪检察官，我将这些都说出来，我不知道这案子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也许秦律师不会让我们失望，但我知道我在努力做真实的自己，而秦律师在努力帮助魏娜走出这段阴影，还有你，纪检察官，我们都在努力，为我们所能做的努力。”
“你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存在的后果吗？”纪尧问。
“我知道，可能我会遭遇比秦律师更严重的事，可她都不后悔，为什么我要后悔？”
方奈笑了起来，她说，“纪检察官，我想我已经想好大学所要选择的专业了，我要选择法学，毕业后成为和秦律师一样厉害的律师。”
听到她的话，纪尧心里情绪莫名，如果秦晚听到这样的话，一定很高兴吧，她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一个孩子的未来。
见他不说话，方奈说，“纪检察官，我们先去吃饭吧，能麻烦下午放学后带我去看魏娜吗？我想去看看她，说起来我们都是彼此在这所学校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纪尧点头，今天想吃点什么？是西餐，还是其他？“”
方奈想了想，片刻之后说道，“要不然我们去吃火锅吧，以前魏娜曾经想请我吃火锅，却被我拒绝了，现在我想去试试看。”
如果，这世界上有后悔药，她一定会去买一份。
其实，很久之前，魏娜是想和她成为朋友，哪怕所有的同学，甚至是老师都觉得她是个不良少女，以后肯定没什么出息，大家都疏离她，不想和她成为朋友，当然她也是这样想。
可是，只有魏娜那个傻女孩不会在意这些，她知道她的作业没做，就将自己的作业给她抄，知道她忘记交作业，就替她交了，还有很多事，其实她都知道，只是那个傻女孩以为她不知道而已。
纪尧挑了挑眉，说起火锅，他倒是知道附近有一家火锅不错，齐豫他们告诉他说在深市重点中学附近有一个步行街，里面一个商场里有一家加盟火锅店，东西很好吃，而且价格平民。
“方奈，这次换我带你去，”他说，“我想魏娜原本是打算请你去那里吃火锅的。”
等他们到达那里时，里面基本坐满了，哪怕是工作日，而且还只是中午，这里仍旧坐了很多人，他们只能选择两人位，因为其他位置都已经满了。
这家火锅店是自己选菜，自己想吃什么，就拿什么，然后去收银台结账，同时选择锅底，结账后就会立刻上锅底，开了就可以煮食物。
方奈拿了很多吃的，从上一次吃饭就能看出，她其实是一个很能吃的人，当然，她属于那种不会胖的体质，哪怕吃很多，身上也不会多长一两肉。
纪尧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女性这般能吃，但长肉的却很少，而且多半能吃的实际很瘦，如果不是和她们一起吃饭，很难看得出来。
见他眉头挑了挑，方奈撇嘴道，“晚姐可比你大方多了，要不是你来找我，我才不和你吃这顿饭呢。”她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继续往篮子里装吃的。
纪尧哭笑不得，他怎么就比秦晚小气了，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女性可以吃很多事物却不长肉，话说她们吃的东西跑哪里去了？这消化器官也太好了吧。
回到位置上，方奈突然问道，“你和晚姐是不是男女朋友？”
她说这话时，正往锅里放食物，完全没有章法，胡乱地将所有的食物往里面倒。
看到这样的一幕，纪尧微抿了下嘴唇，“难煮的先下锅，再下一部分容易熟的，这样可以一边吃一边等。”
“吃火锅还有这样的讲究吗，纪检？”方奈问，“这些我还真不知道。”
纪尧接过她手上的食物，语气平缓，“那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天天吃西餐？”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偶尔吃一顿，家长可能会提供，但天天吃肯定不正常，况且也会吃腻吧。
方奈拧开饮料的瓶子喝了一口，脸上绽开一抹浅笑，“当然不是，有时候吃泡面，有时候吃披萨，或者不吃啊。”
“总是吃这些吗？你家人不给你做饭？”纪尧微微有些惊讶。
现在的孩子看起来生活条件好，但其实真正的生活可能还比不上条件不好的时候。
“不然呢，他们啊，说起来他们总是很忙，我经常见不到他们，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我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反正我看着什么好吃就吃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