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和齐豫回到检察院,而是去调查邵瑞这个人,既然存在疑虑,那就要弄清楚,说不定还能知道什么不知道的事。
邵瑞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投资经理,朝九晚六的上班时间,在CBD工作,公司里多是外国人,至少有一半,一半是中国人,可想在这样的公司竞争压力会有多大。
换句话说,他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哪怕放假或者下班时间,可能都是想着工作上的事,那他怎么会说自己放假照顾孩子呢?
这其中一定存在某种缘由,至少不如表面这般简单。
根据资料,她们来到CBD商务区时,一眼就注意到邵瑞所在的投资公司,这是一家中外合作投资的公司,整个公司有几千号人,所以在最前面的大厦有一整层办公楼,而且有很大的指示牌,看来公司效益不错。
秦晚和齐豫刚准备去找邵瑞,就看到他匆匆走出来,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接着,就走到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厅里,在那里有人等着他,他匆忙走过去,在一个男人面前停了下来,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他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邵瑞和那个男人都是西装革履,不过风格有些不同,邵瑞穿的是一身略带休闲风的浅蓝色西装,而对面那个男人穿着深蓝格子西装,明显对面那个人更深沉,也更成功。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们,看不清面容,从背影来看,大概三十多岁,身材高挑,说不定还长得很帅气。
两个人似乎在谈论什么,邵瑞显得有些急切,而那个男人从容淡然,不急不躁。
秦晚看过去时,一眼就认出这个男人来,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秦律师,我们是等等,还是过去呢?”齐豫还未认出那个人,以为他是不是在做什么不法的勾当。
秦晚摇头,“等他们谈完吧,现在我们过去也什么都了解不到。”
齐豫一愣,“为什么?”
“因为那是他的代理律师。”是了,那天他自己承认的事,而且她还很不地道地刺激了他,告诉他对手是她。
也许是觉得有压力了,所以才会这般急切的要找自己的当事人。
但很快,秦晚发现自己错了,他们谈论的确实是案子的事,不过那个男人提醒他有人会找他,让他想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要害了自己。
言文津是个很厉害的律师,这是秦晚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他很清楚她会来找邵瑞,所以提前打好招呼,不仅如此,他似乎还知道她对他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这样嘱咐他。
两个人还在交谈,和在她面前完全不同,言文津从容淡然,不冷不热,仿佛他目空一物,但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他对谁都是这般。
而邵瑞,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没有任何主动权,完全像是傀儡,被他控制了一般。
不过,如果这个案子能赢,他应该会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吧。
人心,是很复杂的,有时候,为了守护某些东西,会超出一直以来的坚持,只是不想受到摧毁,而有时候,为了达成所望,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比如良心,都会觉得没什么,似乎,那样的东西真的太吸引了。
邵瑞为了摆脱安慧,还真是费尽心机啊,其实,只要安慧判了刑,他们这段婚姻就会结束,完全没必要赶尽杀绝,这是有多大的恨意,才会想将自己的结发妻子置于死地啊。
这也难怪,曾经多么相爱,现在,就有多大的恨意。
爱时,可以山盟海誓,轰轰烈烈,恨不得将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对方,不爱时,恐怕看着她还在呼气,都觉得憎恶无比,恨不得让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就是邵瑞和安慧的真实写照,所以,秦晚一直认为,情爱这些东西碰不得,是害人不浅的东西,简直比毒品还要可怕。
齐豫觉着他们一定在商量什么,再次提议想去附近偷听。
她就纳闷了,邵瑞的辩护律师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找他,看起来是在告诉他应对的方法,说不定是猜到她们会来,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她们压根就没必要去找他,因为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而秦晚又一次拒绝,对她来说,这完全没必要,他们会谈什么,她都能猜得到,她想言文津难道也同意死刑,以他这些年的经验来看,很清楚压根不会到这一步,应该会向自己的当事人提议判刑十五年以上才是吧。
言文津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一瞬不瞬的敲打着,他的表情沉静无波。
对面的邵瑞有些紧张地两双手握在一起,面前的咖啡他只看了一眼,却没有喝。
言文津是那种永远会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的人,所以始终是他在说,“安慧的律师确定下来了,是秦晚,我想你并不陌生。”
“嗯,最近她的势头很猛,大家对她的评价都很高。”邵瑞点了点头,公司里的那些杂志上还登载了她的访问,连他们的大boss都在考虑是否要请她作为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她已经去见过安慧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安慧现在精神恍惚,说话有些没头没脑,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猜出她的意思,或是相信她的话。”
“邵瑞,秦晚不是普通律师,她是一个相当厉害,并且经验丰富的名律师,别人听不出来,无法理解的话,对她来说都是很简单的存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会来找我,因为安慧的话?”
“即便她不去见安慧,都会来找你,她是安慧的辩护律师,自然想找出突破口,免除她的死刑……”
“可是言律师,你该知道我们控告安慧故意杀人罪,就是请求法官判处她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邵瑞,你也该清楚,安慧确实杀了你们的孩子,但就以往的案件来看,她最多只会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这是最大的刑罚,你必须面对这一点。”
邵瑞一愣,最近他也了解过相关的案例,了解他说的这些,可是十五年……是不是太短了些?
言文津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出声道,“她现在还是你的妻子,而非你的仇人,而且你们曾经十分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对她从轻处罚呢?”
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自从秦晚出现后,他就和以前不同,他很清楚安慧是因为精神压抑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就是说她不一定是有意识的行为,而可能是无意识的。
既是这般,判处死刑或者无期徒刑未免太过严重,以他的经验,他认为十五年是最高的刑罚。
邵瑞一愣,他低下头,“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能下去手的?我无法容忍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因为她的心思太过残忍了。”
“无论你怎么想,作为你的律师,我依旧建议你,法官最多会判十五年。”言文津才没有兴趣和他谈论这些没意义的事,毕竟他是律师,而不是婚姻专家,不想也没兴趣了解他们的感情生活。
邵瑞抬起头来,询问道,“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我们的婚姻还有效吗?”
“你可以提出离婚申请,如果你愿意的话。”说完,言文津起身,充其量他只是他的代理人,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