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警局里的众人心情依旧格外沉重。
没有人提下班或是休息的事,白释靠在墙壁上,一脸哀伤。
纪尧站在窗边,情况也不算太好,浑身散发着疏离颓废的气息。
所有人都在加紧调查下午的路况,想要趁机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罗帆端着三杯咖啡,给了一杯白释,又端着两杯咖啡走向纪尧,递给他一杯,纪尧转过头,接了过来,端在手里却没有喝。
这时,白景礼和白主任匆匆赶过来,白清欢没有回去,他心里担心会发生什么,给白释打电话说是有案子,但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这才找到白主任想来警局看看。
一见到他们这幅怎么都遮不住的哀伤氛围,白景礼直接走向白释,“白释,你告诉我,清欢到底发了什么?”
白释扶着他坐下,犹豫了片刻,这才出声道,“她失踪了……”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白景礼原本有些忐忑,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慌极了。
白释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抿着唇作答,“她被人绑走了。”
“绑走了,对方是要钱,还是什么?你们赶紧答应啊,要钱完全没问题啊……”
白主任眸色一深,拍了拍白景礼的肩膀,“哥,你先别着急,我想他们就在想办法解决这事,咱们耐心一点。”
白景礼眼睛瞬间有些湿润,用手抹了抹眼睛,不再开口说一句。
“爸,要不然你和大伯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们,一有清欢的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们。”白释想了想,出声道,其实他是担心等会要是再传过来什么视频或是照片和其他东西,会吓到他们。
白主任摇摇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怎么能放心。”
这时,站在纪尧身边的罗帆出声,“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吗?”
纪尧的嗓音低沉,“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而且这是为了隐藏他们真正的目的。她之前一直坚持这案子后面藏着更大的犯罪,我想,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她被绑架和金大轩的案子有关?”白释突然一惊,这案子是他给她的,这样岂不是说是因为他,她才会遭遇这些?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罗帆点头,“因为他要金大轩,可以说有一定的联系,或者他只是一个帮手,正主只是借助他的手。”
白释一怔,“这案子是我……是我给她的……”
纪尧拧着眉,出声道,“与你无关,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会发生。”
罗帆也附声道,“白律师一定会管这案子的,这是他们的算计,他们不会出任何意外。”他抿着嘴唇,只能等天亮再联系局长。
白释疑惑,“你们警局会放金大轩吗?会同意人质交换吗?”
罗帆一愣,“这……”
他只能等局长来了后去试试,虽然不一定可行,但他会尽力。
只是,他还担心一点,他们真的按照对方要求做了,白清欢真的可以平安回来吗?
这……恐怕才是他们应该担心的吧。
废弃破旧的仓库里,一片死气沉沉,昨夜之后,空气中都染上了血腥的气息。
白清欢虚弱的趴在地上,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里没有任何生气,只是呆呆的望着地上那些尘埃。
原来,人真的会比尘埃还不如啊!
看着那些尘埃,她的呼吸都变得微弱,嘴唇上血液干涸,铁锈的味道还在,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手腕上,脚踝处,疼痛感时不时的传来,上面同样布满血迹,可她毫不在意。
宁泽谦出去了,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了多久,她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要麻木了。
没多久,门再一次推开,宁泽谦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他无视这里的惨状,将手里的薄毯搭在她身上,然后蹲下去,哪怕经历了昨晚那一幕,哪怕她心神具伤,但她看上去只有些麻木,目光盯着那些尘埃,似乎对外面的一切都没有直觉。
哪怕他来了,她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不会再折磨她了,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很清楚她不会死,这个女人啊,真的很坚强,哪怕遭受屈辱,哪怕比死更痛苦,她仍然会坚持,会活着。
已经过去38个小时,他离开后,故意没有进来,想着她会求饶,会后悔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会想起以前那些事情,告诉他她是秦晚,不是什么白清欢。
然而,没有水没有食物,又受了重伤,她仍旧坚持着。
或许,这就是她,坚韧无比的她,哪怕离死亡很近,仍然会无声的反抗,想要活着。
明明,她已经无力反抗,明明随时都可能死掉,可她咬着牙,就是不放弃。
想了想,他将粥放在她面前,“吃点吧,既然想活着,就不要放弃。”
说着,他将她手上的锁链解开,只是脚上的……
他看了一眼,却没有松开。
然而,她仍旧一动不动,就这样趴在地上。
宁泽谦叹了口气,站在一边,深深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秦晚,既然你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
白清欢没有理会他,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就这样继续看着地上的灰尘。
宁泽谦拿起桌上的烟,点燃之后,抽了起来,现在想想还真有些讽刺,以前,他抽都是名牌烟,站在,竟然抽这样劣质的烟都可以习惯。
看来,人一旦走投无路,真的什么都可以忍受。
但是啊,他仍旧比不过她,无论如何,都输得一塌糊涂。
其实,他不该恨她,反倒是她,该恨他。
可是,到头来,人家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似乎,他不过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过客,总会遗忘。
他抽了几口,因为太急,呛得他咳嗽了几声,又猛吸了几口。
一圈一圈的烟雾瞬间充满了这密闭的空间,烟雾缭绕,他的心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含着烟,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你还是一点没变,倔强得要命,但是让人心疼。”
白清欢眨了眨眼,然后挣扎着坐起来,每动一下,都会感觉身子随时会散架一般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个老太婆,“人只有足够坚韧,才能在任何环境中活下去。”
宁泽谦挑了一下眉头,发出一声轻笑,“我第一次见到你,曾有过片刻的失神,那时你天真烂漫,像极了一顿开得正灿烂的玫瑰,虽然带刺,但就是让人忍不住靠近,所以,我那时算得上是半真半假吧。”
白清欢嗤笑一声,“原来你也不是真的绝情啊,我想她要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宁泽谦再一次猛吸了几口,直到火星烫到了自己的手指,他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将摇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接着又点燃另一支。
“你从来不在意我怎么对你,你贪恋我给你的温柔,对我的话从未怀疑,如果不是你突然知道,我想我们会相当幸福,可能那会是一个女儿,和你一样聪明漂亮,长大后也想着要成为一名律师……”
这话让白清欢一愣,他是真的在期待。
宁泽谦突然笑了起来,“是我自己曾经不知道珍惜,总自以为是,一心只想着自己,所以才会落到今天这副模样,有时候想想,我当时真的很傻,所以现在也算是自食其果。”
白清欢舔了舔嘴唇,试图给自己力量,“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原本你就不是死罪或者无期徒刑,只要你表现好,可以减刑的,你可以重新拥有新的生活。”
宁泽谦看着她,脸上噙着一抹笑,随后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秦晚,果然,你并非绝情之人,哪怕伤害了你,你仍然会选择原谅,可是,有些原谅不值得。”
白清欢心中一滞,似乎有什么直刺入她的心间。
宁泽谦抿着嘴唇,声音很轻,仿佛念咒语一般,“秦晚,这所有人中只有你不一般,原本……当你再一次出现,我更加坚定这一点,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时的白清欢,还不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今天的他和其他时候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