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呵呵一笑,解释道:“其实,我没有骗二位的钱。”
蔡猫、孙二爷一愣:“那是被鬼骗去了?”
“我只是用二位的钱,做了点该做的事情。”
“什么事?”
“君不见每日赌场一条街,免费为鳏寡孤独发放食品干粮吗?”
“啊?!那都是用的我们的钱啊?!”
“还有北平邢二爷、杨五爷、钱六爷的钱。”
蔡猫不悦地说:“那你图啥呢?图名?做做样子就行了!你真金白银往外撒啊?”
陈三爷淡淡一笑:“我只是救赎,救赎自己,也帮二位爷救赎!”
“我们不用你救赎!我们难道自己不会救赎吗?好名都让你占了,我们干吃哑巴亏!”
“差矣!如果没有我帮二位撒钱,二位舍得往外撒吗?”
“真的没有中饱私囊啊?”孙二爷眼神闪烁。
“如果钱都被我独吞了,我何不买张船票,远走高飞?”
“奇人!奇人!这么说,你是菩萨化身喽?”
“不敢当!至少尽绵薄之力,有生之年,做点该做的事。”
“民国的穷人多着呢,你管不过来!民国的天黑着呢,你挑不穿!民国的冤屈多着呢,你理不清!”
陈三爷点点头:“对!可你不管,我不管,大家都不管,穷人就会越来越多,天就会越来越黑,冤屈就会越来越难理!我们都在同一片漆黑的天空下生活,谁能独善其身?谁能保证灾难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别人有难,我们袖手旁观,我们有难,谁来管?如此下去,在这个大染缸里,越混越黑,最终就是集体灭亡!”
“三爷,你应该参加革命军,你这觉悟,至少是个旅长!”蔡猫说道。
“猫爷用不着给我戴高帽,大家都是人,无论从事哪一行,总得干点人事!死前,对下一代,也好有个交代!二位爷忍心对自己的子孙说,你爷爷走私了一辈子军火,见不得光?”
蔡猫、孙二爷神色黯然。
“孙二爷,你说句话!”陈三爷突然眼神犀利,盯着孙二爷,大吼一声。
孙二爷身子一颤。
陈三爷喝道:“孙二爷!看着我的眼睛!来!看着我的眼睛!你敢对你孙女说你是走私军火的军火商?!”
孙二爷满脸通红。
陈三爷道:“你孙女是个好人!她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以为她爷爷是个普通的商人,她以你为荣!她如果知道你是个军火商,她会不会在《津门报》写一篇稿子揭露你?”
孙二爷浑身颤抖。
“你的孙女,叫孙鹤,对不对?”陈三爷接着问,“《津门报》有名的大记者,她采访过我多次,词里行间,都是为民请愿、振臂一呼的正义感!她如果知道她爷爷是个黑道人物,她会怎么想?”
孙二爷默然无语,良久,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说的是事实!”
陈三爷早已通过柳爽提供的关系网,对蔡猫和孙二爷了如指掌。
没错,当初三番五次采访陈三爷的大记者孙鹤女士,正是孙二爷的孙女。
知己知彼,蛇打七寸,向来是陈三爷拿手好戏。
“三爷,话题扯远了,说正事吧。”蔡猫插了一句。
陈三爷微微一笑:“正事就是我欠你们的我会还!但你们不能太贪!”
蔡猫、孙二爷眼睛迸射出希望之光。
陈三爷缓缓说道:“我刚才说三年之内,你们的会费由我来交……”
“对对对!你说了!”二人迫不及待回应。
“别急!事情是这样的:接下来,我会为你们介绍一个军火买家,大主顾哦,第一笔买卖,至少支枪,你们凑的够吗?”
蔡猫、孙二爷大喜:“半年备齐!”
“半年不行!至多三个月!”
“我们努力!拼尽全力!应该差不多!”
“这第一笔买卖,就能让你们回血!钱归你们,我一分不要!但我刚才说了,你们不能太贪,枪的质量必须有保证!子弹配齐!不能出现哑弹!”
二人兴奋之余,连连点头:“三爷自己想组队伍?何故如此强调质量?”
陈三爷目视二人,一字一句说道:“因为这些弹药,用来打鬼子!”
孙二爷陡然一惊,柳爽也面现疑惑。
陈三爷解释道:“刘督统已与冯玉祥握手言和,上峰有令,改编国民革命军平津卫戍部队,刘督统任军长,扩充部队,一致抗日!”
三人大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陈三爷慨然说道:“我们虽然是混江湖的,我们手黑,我们心坏,但民族大义面前,可不能短了气节!我们的同胞正在日本人的铁蹄下受难,日本鬼子已经把手伸进了山海关,我们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理由:都是中国人!”
蔡猫、孙二爷黯然点点头。
柳爽向陈三爷投来敬佩的目光,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
爱恨交织,欲罢不能。
如果他是一个纯坏蛋,那么柳爽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狠我更狠,搞死你。
如果他是一个纯好人,也没意思,天天家国情怀、愤青一样街头演讲,也没啥吸引力。
可陈三爷就是邪中带有七分正,正中又有三分邪,当你想杀了他时,他突然让你于心不忍,甚至高看一眼。
当你想爱上他时,他又突然给你泼一盆冷水,让你感觉他就是个混蛋。
这样的男人让人恨,又让人爱,撩拨得人停不下来。
蔡猫和孙二爷终于听明白了,由陈三爷牵线,接头刘督统,他们给正规部队提供军火。
大买卖,大仁大义。
猫爷和二爷再次审视面前的陈三爷,不由地心下一颤: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这一刻,两个江湖老戗头,是心服口服,赶忙提起一杯酒:“来!三爷大义,老朽自愧不如,啥也不说了,全在酒里!”
“我陪一杯!”柳爽赶忙举起杯,含情脉脉地看着陈三爷。
“等下,我先把雷管解下来。”陈三爷笑着说,“炭火这么热,别烤着了!”
蔡猫一笑:“然也!然也!”
孙二爷笑道:“三爷,当真是不要命啊!浑身绑着雷管来赴宴!”
陈三爷把一排雷管从身上解下,旁边一扔,笑道:“里面的炸药早就被我拆除了,都是空的!”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三爷啊,三爷,猜不透你!”
柳爽的小心肝跳得一浪高过一浪,这个男人太招人稀罕了,不行,我得把他弄到手!他比大蛇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