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飞云,流星般在空中驰行,正是林庸御使穿云梭,疾速在天边掠过之状。
时已二鼓时分,人憩兽静,一连经过好几个村庄,俱烛暗灯灰。
偶聆几声犬吠,满天星辰闪烁,银河流转间,皓月自高高升起。
方才却是林庸出一掌,将一只火剑抵了,转念间喑道一声不妙,泄漏了自身气机,恐那些纯阳门弟子来找,于是搭着穿云梭呼呼走了。
好戏是要看的,但若是搭上自己,这场戏就当真不值一看了。
林庸呼出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身后,神识不断向后扫视,却是未发现藏有人跟着。
好在没有跟上来。
那名筑基后期的纯阳门弟子是如何发现他的?
林庸暗自想着,或是其身有相应探查的灵物法器,亦或为师门赐下的高阶警示符,挑出了他的隐匿方位。
总而言之,还是自己太过小瞧对方了,纯阳门好歹是金丹宗门,其座下弟子岂非善茬?
日后再遇到此般情景,还算消了看戏之心,管自做己事为好。
林庸定了定心神,心道:“此番图录已买下,那翠微岛方位已知,自然赶路为先,之后时日便不下梭,直到翠微岛为止。”
“现下自己已经出离逸安县,但尚在逸安府内,离翠微岛,约有五千里,快快赶去,三日便到,慢的话,五六日也还行。”
这般想着,接下四日林庸当真没下过飞梭,直至四日后,隐约见至海面上一座青翠岛屿时,才御梭落下。
等到立至一块礁石上时,远远一道身影掠来。
却是一名练气八层的修士,满面堆笑朝林庸走来。
林庸转首一望,那人立马定住,双手摆动,急道:“在下没有恶意。”
林庸冷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却拱手,自介道:“在下王青云,是这一带人氏,敢问,前辈是来寻翠微岛的?”
林庸抹了他一眼,不接话风,只道:“你来我处作甚?”
话语极含质询之意。
那人却似乎聊到会有这番场景,陪笑道:“前辈勿忧,在下只是一名小卒而已,哪会对前辈有所谋划,即使给十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做的。”
林庸仍然脸色寡淡,丝毫没给好脸色。
“回答我的话!”
王青云见眼前筑基无动于衷,便道:“小的有一个请求,还想请前辈。”
他还未说完,林庸一个“否”字,直接从嘴中迸了出来。
修士之间,互相不熟,便上来求这问那,太过冒失。
即使林庸大发善心,却也不是可以随意答应他人的。
王青云笑意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伤悲,作了个揖,就道:“既如此,便不打扰前辈了。”转身欲走。
其时海面上又一个女修乘舟而来,见到王青云,立马大喊:“爹爹!”
很快小舟荡至王青云跟前,那女修跳出船来,与王青云相拥哭泣道:“爹爹,爹爹,母亲这事不怪您,跟我回去吧。”
“不行,不找着你母亲,我是不会回去的。她遗落翠微岛中,不知生死。
“若生,这次开岛之日当再入岛一次,势必将你母亲救出来。”
“若死,也得将她尸骨找到。我知道,这样机会渺茫,可上次你母亲所遇之危险,若不是我带她进去,又岂会发生这事?”
“说到底,全是我的罪过。”王青云自艾道。
那女修眼泪连珠般不断堕下,恳求道:“可是,可是那是二阶的鲤蛇兽,又岂是我等练气修士所能抵挡的。”
“我知晓爹您寻求筑基修士,可筑基修士哪里请得动?他们又怎会看上我们这些微薄的家资?”
“我们快走吧!趁这位前辈没生气,快快走了为妙。”
二人低声啜泣,呢喃的话语声飘进林庸的耳朵。
林庸脸色不变,但心里却异常古怪了起来。
鲤蛇兽?自己当没听错才是。
怎么自己才来,便听到了所寻求之物的消息。
而且还是从眼前二人口中得来,正好前一刻还向自己求救,天下岂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过,见王青云那般模样,且与自己谈话之间,也无有欺骗之意,难道真有此事?
翠微岛竟真的有鲤蛇兽?
一时间林庸喜出望外,便叫住王青云,问道:“你们在翠微岛中,遇见了鲤蛇兽?”
二人正自伤悲,忽闻林庸之语,心下未想其他,都只点首,道:
“正是,上次在下入岛寻药时,便看见了一头一阶巅峰的鲤蛇兽,马上就要突破了。”
王青云之女掩泣道:“正是那只鲤蛇兽,将家母拖走的。家父前来,也只是问前辈是否……是否可带我二人,入那鲤蛇兽巢穴,看看家母是否丧生,若是去了,我们两也就认命不找了。”
此话落下,女修倒是没有再堕泪,只是一双杏眼,哭得通红通红的。
然则修士一拂面,痕迹全消。
林庸笑道:“你们是本地人氏,那便知晓下次开岛之日喽。”
王青云道:“正是,不瞒前辈,身前这座岛并不是翠微岛,而是其幻影。”
“真正的翠微岛,还需七天,才能见到。”
“竟有此事?”
林庸一直以为眼前这座岛屿乃是翠微岛,不料竟是个幻影,当即拍了一掌,却宛如拍在棉花上,力道无影无踪了。
还真是。
王青云见林庸随手一击,灵风呼啸,如此大的威力,让他心中有升起一丝求助之心。
不过,之前林庸才然拒绝,之后的结果又怎会如意,不提也罢,下次自去找便是。
这一条老命,丢在翠微岛上,也没有怨言了。
林庸忽然道:“七日之后,你们二人谁带路,引本座去那鲤蛇兽巢穴去,我来会会那妖兽。”
王青云眼光一亮,“前辈,您这是答应了?”
其女摇了摇王青云臂膊,“爹爹,前辈答应了,前辈答应了。”说话间,不免又哽咽起来。
于是王青云引林庸上了居所,几椽木屋,住下父女二人,本是三人的。
收拾了间屋子,给林庸暂住。
一晃七日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