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底的烟卷,被胡有德搁在玻璃烟缸里,还在努力地燃烧着,
沙发上的平板电脑在幽幽的发着光。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站在窗前,胡有德有些烦躁地摁下了结束通话键。
自从他作为金泰耎的专属安保人员随队到达樱花国后,
仅是过了十多天,
一海之隔的鹿岛州,便在整个网络上开始流传出,由于人们生活压力巨大而产生的种种抱怨。
与往常不同的是,
原先在网络上发言评论的只是即将结束学业或刚刚进入社会几年,因为现实与自己对未来美好的设想差距过大的年轻人。
但这一回,
随着舆论的发酵,往日那些为了家庭一天三餐而埋头苦干,遇到压榨内卷也不敢出声埋怨的中年群体中,也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了出来。
男人们在抱怨不断上涨的房价、油价亦或是风俗店的买酒钱,当然还有那些无休无止、卷到极致的加班文化;
女人则在就业,薪酬,子女教育,水电气暖等日常家庭费用开销上,开始大声在网上发着牢骚,
这下子就很有意思了。
特别是那些正摩拳擦掌,准备在明年新一轮选举中一展身手的各位候选人,在从舆情分析部门手里接过调研报告后,他们眼睛俱是一亮。
毕竟与年轻人有所不同的是,
这次勇敢发声的中年群体手里都握着实打实的选票。
只要能够让这一群体感受到自己对他们的重视,愿意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并拿出一些切实有效的措施。
就一定会比只知道喊‘让鹿岛(带江)再次伟大’这种空泛口号的董林,更受人欢迎,也会获得更多的选票。
一时间,
不管是网络上、新闻中,还是行驶在街道的宣传车里,各式各样的宣传口号不绝于耳。
至于这些措施口号最后能不能落在实处,
谁在乎。
远在大海另一头的胡有德,对于这些虽然没有亲身实感,但也从S.m公司工作人员之间的谈话中敏锐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原本他打算给张方拨打电话,把情况了解的更详细一些,然后再提醒他留心这一切的背后是否有人在刻意推动。
但是,
“亲~故~啊!”
拖着不知名的长调,一身精致洋服的金泰耎低头跑出自己房间,低跟黑色小牛皮靴与铺着地毯的楼道碰撞出快速而沉闷的响声。
陷入沉思的胡有德,被这突然响起的呼喊声惊得先是一哆嗦,才又无可奈何的笑出声来。
自己现在就是个平常百姓,还操那份闲心干嘛。
于是,因为看到新闻后产生的一点疑虑,就这么被他抛在脑后。
为了避嫌,
胡有德倚着门框站立,直到金泰耎一路小跑过来,才开口调侃道:“怎么,刚才回来的时候不还说自己腿筋拉伤需要休养么,这么快就好了?”
被揭穿的金泰耎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得意,微微仰着头,“我演技可是很不错的!”
这么白的脑门,不弹个大大的脑锛儿可惜了啊。
强忍下冲动,胡有德耿直地戳穿了金泰耎的臆想,“就你那演技,比润娥还不如。”
金泰耎小手一挥,“能瞒过秀妍她们就够了。”
探头看着往常早已吵做一团的走廊,胡有德低头看向金泰耎问道:“你的那些姐妹们,都出去了?”
胡有德不提还好,
听到他询问起其他成员的行踪,
金泰耎鼓起脸,扳起白嫩的手指,一个个的开始数落起来,“那帮没义气的家伙都出门去了。秀妍带着纯揆、润娥和小水晶几个去吃手握寿司,某个号称自己是地头蛇的长腿怪带着另一批人去shopping。只剩下可怜的我,孤独地待在房间休息,好可怜。”
想起在这些天一直尾随在身后的轿车,胡有德不由得有些担忧。
“大晚上的,她们这么分散出行,你们公司有人负责安全么,万一有事怎么办?”
“有哒,但这是重点嘛。”
看着金泰耎那张高高仰着的小脸,
利落的下颌线,
白皙的脖颈,
还有.....
好吧,虽然是低领毛衫,但多少也还有些遮挡作用。
胡有德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双手扶着膝盖,平视着金泰耎的双眼,“那么,请问金小姐,什么才是重点?”
金泰耎一脸兴奋,“重点是,我想悄悄出门玩!”
“不行。”胡有德回绝地异常肯定。
金泰耎努力作可爱状,圆圆的双眼飞快地忽闪着,“为什么?”
对于这种用力过猛的卖萌,胡有德避开那一双闪亮亮的眼眸,侧头回答:“人太少,遇到突发事件,我没有把握护你周全。”
眼瞅着一计不成,
金泰耎一边摇着头,双脚一边跺着地板,“可是我就想跟普通人一样,安安静静,没有负担的逛逛街。”
“好了,好了,我同意了。”
眼见在不答应,自己这位‘雇主’说不定下一刻就敢朝房梁上扔条绳,给自己上演一出自挂东南枝的戏码,胡有德也只能点头应许下来,“呐,你在这儿等着我,莫要四处乱跑,我去换身衣服。”
此时的金泰耎就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举起双手,高高跳起,“yeah!”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就不怕被你跺着跺着,把地震跺出来。”
“嘻~,咦?你怎么歪着走路?”
“一准儿是你眼,卧槽!地震!!”
刚刚转身准备回房间的胡有德,下一秒,飞扑过来的他已经把金泰耎牢牢抱在自己怀里,随即趴在地板上。
紧接着,楼道和房间里的灯灭了,只有贴在墙上的应急灯发着幽幽绿光。
地震仅仅持续了几秒,
但对于二人来说,
却似乎过了很久。
当楼层上下的客房纷纷被推开,呼喊声沿着安全通道传来,
依旧叠在一起的两人才忽然惊醒。
黑暗中,胡有德只能看到身下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闻着发梢的清香,胡有德心里竟有些埋怨这地震怎么就不能再多坚持一下。
“那个,好像过去了。”
“嗯。”
“要不我先扶你起来?”
“嗯~”
握着金泰耎的手,胡有德不敢用力,仿佛放在自己手里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那个……”x2
“你先说。”x2
黑暗中的两个人此时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借着微弱的光,金泰耎眯着眼,仰头看着刚刚把自己护在身下的男人,“还是你先说。”
异常紧张的胡有德,下意识想抬手挠头,却又舍不得放开手中的柔薏,“我的意思是,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余震,要不我们先出去再说。”
刚刚还打滚卖萌,想要出门玩耍的金泰耎此时却摇摇头,“忽然觉得外面没什么好玩的,这里和带江也差不多。不如我们就这样看会月亮。”
“月亮?”
在胡有德的印象里,今天的京都应该是阴天才对。
金泰耎把另一只手也塞在胡有德的手心,目光灼灼地望着它,“嗯,月亮。”
禽兽,
还是禽兽不如,
这是个问题。
似乎为了回答胡有德的疑问,
今晚的月亮终于勇敢地从乌云中站了出来,
把打太阳那里借到的光芒,
不要钱似的撒向了大地,
也照亮了客房。
看着洁白的床单被月光照的半遮半掩,胡有德轻咳一声,“今晚的月色真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