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苏小白拉着东方浅月疾步行走，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你要拉我去哪？”东方浅月忍不住问道。
“带你离开这里。”苏小白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
但这时，后面的人却停住了脚步，不再随他前进。
“你走吧，我不能离开。”东方浅月低眉道。
苏小白转身看向她，眉宇间似是有着一丝怒意，“为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东方浅月抬头看向他，脸上装作冷漠的表情，“我话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抱有非分之想。”
“快些离开吧，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松开苏小白的手，转身准备回去。
但苏小白又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你还想骗我！
你明明就是被王守阳胁迫的，甚至准备在去往中州的路上服毒自杀，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东方浅月瞳孔微微震颤，她准备服毒自杀这件事，明明谁也没告诉啊，为什么他会知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服毒自杀？”她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是眼睛却不敢直视苏小白。
苏小白紧紧抓住她的双手，眼中露出一丝哀求，“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安全离开这里的，一定可以！”
看着他眼眸中的那抹急切与真诚，东方浅月心中不由得一暖，甚至真的想要与他一同离开这里。
可这股异样的情感，转瞬之间便又被她抹去。
她不能一走了之，她如果走了，玄月宗又会遭到王守阳的摧残之中，师尊和他，也将面临无尽的灾难。
“我不会走的，你回去吧。”她再次推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去寻死吗？！”苏小白大吼。
东方浅月没有回答，只是离去的脚步越发加快。
苏小白咬牙，再次上前挡在她面前，“回答我！”
对面，东方浅月脸颊上布满了晶莹的泪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逃出去了又如何？”她低着头，终于开口，“我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我走之后，师尊怎么办？宗门怎么办？你又怎么办？！”
她抬头望着他，眼睛赤红，“师尊对我有养育之恩，宗门待我不薄，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如果走了，王守阳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到你们身上，他背后有虚魂境后期的青守坐镇，就连掌门都不是对手，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落入绝境？”
苏小白沉默了。
她不是自己，自己可以毫无心理压力，逃之夭夭。但她珍视这里的一切，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他能感受到她这股意志的坚决，无人可以动摇。
东方浅月缓缓上前，轻轻抱住了他，将脸抵在他的胸膛上，仿佛一个找到避港的小女孩，享受着这份片刻安宁。
“无需为我的离去感到伤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还有红颜相伴，兄弟相随，他们才是你最该珍视的人，忘了我吧……”
她轻声如梦，却重重叩击在了苏小白心间，某个柔软的角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忘了你？”他牙关紧咬，这一刻，泪水从他眼眶中流出。
东方浅月鲜艳的唇角微微勾起，“有你这句话，我也无憾了……”
“走吧。”她推开苏小白的胸膛，对他露出最后的微笑，“替我照顾好师尊……”
脚步声逐渐远去，只留下苏小白伫立在雨夜之中，宛若一尊静默的雕像。
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落中的。
他坐在床沿，表情麻木。
小灵从乾坤袋中飞出，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瞳孔中露出一抹迷茫与不知所措。
“喵～”它将自己毛茸茸的头抵到他手边，蹭了蹭，希望能安抚他。
苏小白转眸看向小灵，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旋即眼眸张大，眼底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对了，这样说不定可行！”
他猛然站起，把小灵吓了一跳。
“但……”一想到那么做的后果，他的目光又冷静了下来。
“如果那方法真的可行，恐怕这世间，将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迄今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他闭上了眼睛，似是陷入了强烈的挣扎与思索。
许久之后。
“呼……”他轻吐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与坚定。
……
玄月峰。
后山。
大雨已经停歇，一轮皎月悬挂于空，发出银白色的月光。
“小白哥，你怎么突然约我来喝酒了？”凌霄问道。
一块岩石上，苏小白拿着酒壶，对月当饮。
“来，陪我喝一杯。”苏小白将身旁的另一罐酒丢给了他。
凌霄接下，没有犹豫，当即痛饮了起来。
“啊！”他喝了一大口，擦拭掉嘴边的酒水。
“阿霄，我们认识已经多少年了？”苏小白望着头顶的星空，突然道。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道：“已经有四年了。”
“四年啊……”苏小白深吸了口气，“一眨眼，就过去四年了。”
“怎么了小白哥，你看上好像有些不对劲，是因为东方师姐的事吗？”凌霄眼底露出一抹担忧。
“是，也不是。”苏小白摇了摇头，“算了，不说她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谁都无法改变，来聊聊我们自己吧？”
“阿霄，假如有一天，你我站在了对立面，当你的剑不得不刺向我的时候，你会对我出手吗？”他转头看向凌霄。
凌霄一脸茫然，“小白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我怎么可能站在你的对面？”
看着他迷茫的样子，苏小白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
“我就说嘛。”凌霄轻舒了口气。
“不过……”苏小白站了起来，留给他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别犹豫，将你的剑刺入我胸膛，将是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