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怕是早就勾搭上了。
沈岚岁瞬间明了,再看一眼许夫人,表情更淡了些。
好端端的女儿家上赶着给人做妾,许夫人能高兴就怪了,就算对方是太子,她做的也不过就是个金贵点的妾。
看着沈含芳面色绯红,一副含春的情态,沈岚岁笑着点点头,“太子才人正五品,是该庆贺一下,不过——”
她话锋一转,正色道:“还未过门,此事不宜声张,更不宜大肆庆祝,若是传出去了,难免让人觉得我们伯府的姑娘轻浮,我们都许了人家不要紧,大哥和出凡还没成亲呢。”
沈含芳面色一变,不满道:“这儿又没有外人,谁会往外传?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轻浮的?还是说你怕我风头盖过了你?”
她挑衅似的看着沈岚岁,“我将来是正五品才人,殿下说了,若是我能诞下一儿半女,将来还可晋封我为——”
“咚”的一声闷响打断了沈含芳沾沾自喜的畅想。
众人心一颤,纷纷循声看去。
就见陆行越慢条斯理地扶着酒盏,眸光幽深淡漠道:“我劝四小姐慎言。”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沈岚岁一样心平气和地去欣赏陆行越那双绿色的眼睛。
大部分人对他的眼睛还是很忌惮的,加上陆行越为人又冷漠疏离,更让人不敢直视,沈含芳看一眼就哆嗦着别开了视线,若是往常她这会儿就闭嘴了,可也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太子的人,身份不一样了,竟然还顶了陆行越一句。
“我说错什么了?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小心做什么?我们是姐妹,日后我飞黄腾达了,你们出去难道面上无光么?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就看不得我好是吧?”
这也就是她姨娘不在,若是她在,怕是已经气晕过去了。
“住口!你怎么说话呢?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么?”许夫人立刻放下了筷子,神情严肃。
然而沈含芳这会儿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沈惜昀见状扯了下她的袖子,“四妹,今儿是家宴,你做什么?别闹了。”
沈含芳看她一眼,还是不服气,但好歹自己和太子还是她牵的线,勉强给了她几分面子,没真的站起来。
沈三青尴尬地端着酒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忽然就掐起来了?
沈岚岁面不改色,抬眸瞥了她一眼,“面上有光也得看是什么光。我沈家嫁出去四个女儿,不论地位高低,断没有给人做妾的,没堕了家族脸面,你呢?张口闭口太子才人,我给你几分面子,也给夫人和父亲面子,顾及今儿是姨娘的生辰,不想说太难听的话,委婉劝你几句,你却是个不知好歹的。”
她微微偏头,目光犀利,言辞锋锐,刺的沈含芳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去做妾,我们面上就有光了?有什么光?太子妃还没如何呢,你倒是先狂起来了,还惦记上以后有一儿半女,就算有了又如何?你还指望那孩子做什么?且不说你没过门就有无穷变数,哪怕你现在过门了,敢口出狂言,莫说太子妃容不得你,皇后娘娘能放任你败坏东宫名声?”
同桌其他人都变了脸色,沈含芳抿了抿唇,张口便要反驳,沈岚岁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追问道:“届时你出事,牵连我们沈氏一族,世人少不得说夫人和父亲教女无方,说我们沈家女子轻浮狂悖,日后我们焉能有好下场?”
“你少危言耸听了!”沈含芳面色发白,显然也吓得不轻,“我就随口一说,怎么就闹到获罪的地步了?”
沈岚岁哂笑一声,懒得和她废话了。
沈三青也出来打圆场,“含芳你少说几句,你这性子还得磨一磨。”
说着他又看向沈岚岁,笑道:“岚岁你也是,咱们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吓唬她做什么?”
“我不觉得夫人是危言耸听。”陆行越睨了沈三青一眼,沉声道:“朝中局势变化万千,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更是如履薄冰,四小姐心直口快又藏不住事,迟早要被人利用算计。”
他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面色无波,却让人不寒而栗。
“阳都不缺贵女,更不缺一个伯府,尚未过门,还是谨慎些的好,别到头来黄粱梦一场。”
沈三青心里一凛,一想也是这个理,但又拿不准沈含芳在太子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他正迟疑着,许夫人一拍桌子道:“来人——请四小姐回房休息,出嫁前不许再踏出房门半步,让楚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沈含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唔唔唔唔唔——”
厅外候着的婢女和嬷嬷进来直接一个捂嘴一个抓手,把人拉了出去。
花厅内骤然安静下来。
旁人大气都不敢喘。
茹姨娘畏惧地看了陆行越一眼,又有些高兴。
还是自己的姑爷有本事。
许夫人端酒起身,冲陆行越举了举杯说:“多谢侯爷提点,我敬侯爷一杯,祝侯爷身体康健,与岚岁恩爱美满。”
陆行越倒是很给她面子,起身隔空与她碰了一下。
沈岚岁也站起来和许夫人碰杯,“多谢夫人。”
四目相对,许夫人欣慰地笑笑。
有了她开头,沈修志也举杯敬陆行越,一时间桌上推杯换盏,重新热闹起来,方才的矛盾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三青没心没肺,很快就把沈含芳忘一边去了,拉着陆行越一个劲叨叨。
好在中间还有个沈修志调节,不然沈出凡觑着陆行越的脸色,都怀疑他会直接一酒盏扣他爹脑袋上。
沈惜昀把一切看在眼里,自嘲地笑笑,端起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喝。
茹姨娘重新风光起来,面色红润,高兴的不得了,不停地给沈岚岁夹菜。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沈岚岁耳边刚清净没一会儿,茹姨娘悄悄过来说:“走,去娘那儿坐坐。”
沈岚岁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心道:终于来了。